为走神，一口气切了六个，可是她因为赌气又不想给顾时谦分享，于是在水果氧化之前拼命地吃。男人写东西飞快，A4纸一转眼就写完一张。
“你还记不记得那个时候…”
她盯着演算的顾时谦，莫名其妙地起了个话头。
她猛地止住，在镜头切过来之前又换上了营业性的笑容，对着抬头的男人说：“你忙你的，我只是突然想起来咱们两个在出租屋的时候的事情啦…”
顾时谦看了她几秒，笑了笑，又低下了头。
谢婴说谎了。
她下意识地在镜头前说了一个她和顾时谦经常提到的“出租屋”时期。那段象征着贫穷和深爱，还有他们为彼此未来各自拼命的日子。
可是刚刚她想到的不是这个，比出租屋更早，早到他们还没有相识。
13.
谢婴没有父母，很早就离开孤儿之家出来工作。她生的漂亮，很快便有去大城市的机会，虽然没有背景，但是龙套这样的角色每天都能有邀约。
那次的取景地是B室的图书馆。
她为了挣钱，提前几天过去陪着剧组做布景，这样还能再收一笔做助理的费用。她也是在那个时候看到天天来查资料的那个青年。
她第一眼觉得：哇，好帅
第二眼想着：真装逼，这边拍戏也不看一眼？
第三眼又动摇了：真的好帅啊
她于是就过去搭话，她画的是青春校园剧里的淡妆，把那张漂亮的脸衬托的淋漓尽致。校服和马尾辫让她看起来像是一个高中生，而第一句话是：
“帅哥，电话号码多少啊？”
年轻时候的顾时谦手边就是这么密密麻麻的一堆公式，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指了指旁边的噤声区标志和自己的嘴巴。谢婴却误会了，瞳孔地震以为帅哥是哑巴。她磕磕绊绊地道歉：“对不起啊不知道你不方便…额……”
她的话吞进肚子里，因为顾时谦扶额，低声说：“你好，这里不方便说话。”
他们如此便认识了。
14.
谢婴天天收工后去找偷看顾时谦，她其实没什么必须不读书的理由，只是因为自己不想念就很早出社会了，所以她看到一心学习的人是真觉得新奇，还有点不明不白的羡慕。
顾时谦有时会学到很晚，谢婴就看到很晚。
青年第一次主动对她说话是：“回去吧，否则家人会担心。”
谢婴摇头，坏笑着说：“我是孤儿。”
她期待着学霸帅哥红脸手足无措地和她道歉。
却没想到顾时谦抬了抬眼皮：“我也是。”
我也是。
这话谢婴记了一辈子。第一次有人在她说出我是孤儿后没有强装镇定，没有道歉或者夸张的心疼怜悯。太好了，她品味着这句话——我也是，我也是。
她看到顾时谦会主动帮图书管理员做一些简单的整理和清扫；会帮助身高不够的小朋友拿最上面的童话书；会一个人耐心又有些笨拙地把A3纸裁成方便的大小，一页页演算。她有时候看的太久，看到顾时谦抬头回望也没有注意。
等发现时，对方给她拿了一本高考书。
谢婴：……
呆子，呆子，你是真的没有注意到图书馆里有人拍戏吗？我穿一中的校服又不是学生……可是也许是顾时谦的表情太过镇定，她最后什么都没有说。
顾时谦很早就注意到了这个姑娘。
她画的妆其实并不太适合她，比她的年纪又过于成熟，她穿着一中的校服，让他以为她还是个学生。他其实比想象中的更早注意到她，因为图书馆免费给公众使用的白纸只有A3大小，有一天旁边多了一摞裁好的A4。
顾时谦只是下意识知道：是那个姑娘裁好的。
彼时正是早春，离高考也只剩下几个月。他每次看到她都是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作为一个Top2的博士生，他很难理解有人在这么重要的关头去惦记着别的事，于是他抽了一本作文集给了她，希望谢婴能懂得他的拒绝。
只是没想到谢婴更高兴了，捧着那本作文集认认真真地看了五分钟。
然后彻底睡着了。
年轻时候的顾时谦：……
15.
谢婴觉得帅哥学霸最近对她很无语。
可是她戏也快拍完了，很快就再也见不到他了，所以她更加焦急什么时候能要到对方的联系方式。顾时谦还是没给，给了她一本高考数学集，谢婴欲哭无泪地拿到一旁去认认真真看。这次也许是郁闷产生了动力，她一直看到了第十页才困。
但是下一秒她就瞪大了眼睛——
第十页有一行铅笔写的小字：这是我的电话，好好学习。看后请用橡皮擦掉，不要擦破，不要在书上留下痕迹
她再回头时，顾时谦已经走到了图书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