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一系列的谜团,对于这个人的身份,洛缃縹真的是越来越好奇了。
凌国夫人完全无视了一脸疑问的洛缃縹,反而兴高采烈地问道:“画的怎么样?”
俨然是一副很期待得到她赞美的模样。
洛缃縹细细看了几眼,略一思索答道:“画中人物栩栩如生,动作协调优美,由此可见作画之人必是丹青圣手。”
她此言并非夸大,而是实事求是的回答。
天都中的有名画师她也见过不少,能画得一手好画的自然也不在少数,但是能满含感情作画的却不是很多。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位清客夫人在作这幅画的时候,绝对是倾注了不少感情和心血的。
听她说完后,凌国夫人十分轻柔的收起了画轴,递给一旁的绿珠:“是啊,的确是幅好画。所以她更不配带到墓中,这样只能折辱了它。”
洛缃縹听的满头雾水。
她不知道凌国夫人口中的那个“它”指的是谁,更不知道她怕被折辱了的到底是这幅画,还是画中的人。一时间脑子没有跟上嘴的速度,张口便问了出去:“谁把它带到了墓中?”
这句话实在是过于僭越了,问完之后她就后悔了,生怕自己的莽撞行为惹怒了凌国夫人。
凌国夫人显然没有想到洛缃縹会问这个问题,愣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宛如呓语般的喃喃:“乌稥国的烈王妃清客夫人。”
这位清客夫人竟然是乌稥国的烈王妃?!这样的身份着实是有些出乎洛缃縹的意料了。
洛缃縹小脑袋瓜飞快的转动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
据说乌稥国烈王元暮城薨逝于乌稥嘉元十六年,也就是大历圣武八年,后葬于平都。乌稥国都城是上津,而这位清客夫人却能在烈王薨逝的当年在平都城作画,这么算来的话,这位清客夫人作为烈王妃应该是去给烈王守陵了。
难道一位堂堂的王妃,在自己丈夫新丧之际去画别的男子?要是真的是那样的话,可真是太刺激了!可如果不是那样的话,画中之人难道是那位已故的乌稥烈王?
这完全说不通啊,即使暂且放下凌国夫人怎么会跟乌稥国的烈王有牵扯这一点不谈,堂堂乌稥国的烈王殿下又怎么会穿上大历兵士的铠甲,还被称为将军呢?这也完全说不通。
洛缃縹想的脑袋都快裂开了,始终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当年我派人盗了她的墓,把这幅画从她的棺椁中取了出来。”凌国夫人冷不丁的又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要说是清客夫人墓被盗这件事她可能不知道,但是要说乌稥烈王妃墓被盗这件事她绝对是知道的。
说来也奇怪,这位烈王妃死后竟然没有同烈王合葬,而是偏安一隅,葬在了烈王陵园的一个偏僻角落中。烈王妃下葬后不多时日陵寝就被盗了,说被盗了都是好听的,简直就是被毁了啊!据说烈王妃的尸骨都被拖了出来,在光天化日之下曝晒了好久才被发现,之后才重新入殓下葬的。
可是令人奇怪的是,与她同处一个墓园的烈王墓竟然丝毫没事。这件事在当年那可是一桩奇谈啊,坊间更是议论纷纷,不过最终谁也没有弄清楚究竟是为了什么。
洛缃縹撇撇嘴,连蒙带猜终于把这件悬了三十多年的悬案给捋了个差不多。
当年清客夫人去世之后,带着这幅“将军戎装图”下葬的消息,不知怎么就被远在千里之外的凌国夫人知道了。
于是就派人千里迢迢翻山越岭的去到平都毁墓曝尸,最后还把他们此行的目标,也就是这幅《将军戎装图》给偷了出来。想到这里,洛缃縹突然间有了一个更大胆的想法,她觉得这件事应该跟先皇有关,可是一时间却又找不到能支持这一观点的证据。
正在她苦苦思索之时凌国夫人又开口说话了。
“我听闻丫头从小立志要成为大历第一女史,可有此事?”洛缃縹还沉浸在自己的猜想中没有回过神来,就听见凌国夫人示意她坐下并用极为温和的声音问道。
可能是多年身居高位的原因吧,声音中总是隐隐的透出不容侵犯的威严,尽管努力表现出平和,可还是透着一种凛然不容侵犯的威仪。
“回夫人,是!”
凌国夫人看出了她的拘谨,轻轻地笑了两声:“丫头不用拘谨,有什么说什么就行,我们那跟你这么大的时候最是无法无天了。”
笑着笑着,一瞬间的怅然若失从她脸上划过。
洛缃縹紧紧地抓住了那个一闪而过的表情,这或许是她要写的这篇传记的突破口:“我们?”她试探性的问道。
凌国夫人依旧笑着,像是在回想什么一样:“是啊,我们。”
洛缃縹一边咀嚼着这两个字,一边思考着凌国夫人口中的“我们”指的是谁?直觉告诉她,这个“们”字中一定包含先皇,也可能包括那位远在乌稥的烈王妃清客夫人,甚至还可能包括那位乌稥烈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