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晕无力,摇摇欲坠。
她扶住书架稳住身躯,书架摇晃一夕,搁置的经文随着晃动,一股脑坠落地面。
阮翛然稍作休整,俯身去捡那些经文。
散落的经文,入目皆是白纸黑字。一封姜黄色的信函,静悄悄躺在白纸丛中。
阮翛然记得,自己不曾放过信函在此。
她拾起信函,封皮外写着“翛翛亲启”。字迹遒劲有力,有几分熟悉之感。
“翛翛……”阮翛然喃喃自语,霎时恍然大悟。除了林千帆,不会有人这般唤她。
她双手颤抖地揭开封蜡,取出信笺。
翛翛:
见字如面,惟望卿安。
当汝见此封书时,或吾已不在人间。两世,皆释痴念。吾,心知肚明。此执念非但令吾苦不堪言,亦徒增汝无数烦恼。愿汝不必介怀,吾之死。偷生五载,除汝之外,已无憾事。始知,吾不为汝所欲福。二人不情,何以相守?五载冥思,神佛亦不得解吾苦。何以解忧,唯有一死。
盼来世,吾与卿能有红尘姻缘。此生惟愿,卿与心之所向,恩爱两不疑,白首不相离。方能,不负吾身全也。
仲秋十六,五更手书
豆大的泪珠争相滴落,濡湿晕花了墨迹。
阮翛然只觉心如刀割,林千帆竟是抱以成全的心态赴死。
即便没有萧莫言的猜忌,也不会扭转他爱而不得,一心求死的决心。
阮翛然泣不成声,将信笺收好,藏进妆奁中。
抱起那些经文,到了殿外。
命人将炭盆抬到院中,将那些经文一卷一卷焚烧掉。
盆中原本的星星之火,猛烈窜起一团烈火。红光映面,一时如昼明亮。
阮翛然泪水泓泓,追逐着随风飘荡的一缕青烟。
青烟在她眼前缠绕,渐渐消失无踪。
一旁的宫女们被呛得直咳,眼泪汪汪捂鼻忍耐。
少倾,经文全部化为一堆灰烬。
阮翛然仰首望天,将夜之时一颗星星熠熠闪光。
阮翛然莞尔一笑,那颗星星在她眼中化作了林千帆的模样。
鲜衣怒马少年郎,仍是初见时的意气风发。
夜色渐浓,晚风急躁卷起裙摆。
一名宫女取来披风,为阮翛然披上,劝道:“娘娘风大,当心受凉。”
阮翛然轻嗯了一声,被宫女扶着回了殿内。
萧莫言陪着母妃,用完晚膳方回勤政殿。
一名身形瘦削的宫女,入殿跪地拜道:“陛下,皇后娘娘今日回宫后,未用午膳。一直抄录经文到日落时。而后不知何故,将经文全部焚烧。晚膳,只用了几口。现下,早早就寝了。”
萧莫言背对着宫女,拧眉不语。
秦荣到宫女身前,小声道:“下去吧,好生伺候着皇后娘娘。”
宫女恭恭敬敬应声,略有慌张退了出去。
萧莫言右手握拳,一拳打在梁柱上发泄。
用力之大,直将柱面砸出坑印。
秦荣吓得哎哟一声,心疼上去察看。
萧莫言手背上的皮肉绽开,鲜血淋漓。
“陛下,这是何苦?龙体要紧。”秦荣掏出帕子,想要为萧莫言处理伤口。
萧莫言拂开秦荣,眼睁睁瞧着鲜血穿过指缝,侵染整个掌心。
这点伤痛,不及他的心痛万分。焚烧经文,分明是在祭奠林千帆。
“陛下,既然放不下娘娘,便去看看娘娘吧,您偶尔也卖卖惨,试试娘娘会不会心疼您。常言道,好女怕缠郎。陛下,虽说是九五之尊,有时候放下身段,说不定就能哄得皇后娘娘回心转意。”
萧莫言依然默不出声,神情嘲讽。今日他放下一国之君的架子,不顾颜面下跪,她都无动于衷。
这些小伤,阮翛然怎会看在眼里。
秦荣无可奈何,唤人传太医来,为萧莫言处理伤口。
不久,太医赶来。
太医处理好伤口,对秦荣嘱咐几句,日常需注意的事宜,便跪安了。
萧莫言的右手,被白绫层层叠叠缠绕,裹得像个胖粽子般。
一点小伤,太医也是大惊小怪,竟包扎的如此夸张。
秦荣送走太子折回,询问道:“陛下,是否要就寝?”
萧莫言沉思片刻,叹道:“摆驾,中宫殿。”
长夜漫漫,他注定无法安眠。索性去中宫殿守着她,这心中还踏实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