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里映出几分若有所思的情绪,眼神变得愈发复杂起来。
安顿好长生,周歆坐回桌案前,打了个哈欠,“沈少卿白日睡够了?”
沈既白略显尴尬地“嗯”了一声。
她点点头,“那朝某先回去休息了。”
沈既白又低低地“嗯”了一声。
话音刚落,他便忽而拍了一下桌案,另一手捂着腹部,头低得很低。
“又踢你了?”
话刚说出口,周歆便注意到放在书案上的手已经攥紧成拳,手背上的青筋隐隐凸起。
再抬眼,沈既白的脸色已然煞白,额间布满豆大的汗珠,眉已经紧拧成一团。
“怎么了?”
沈既白只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不知是真的没事,还是已经痛得说不出来话。
周歆运转炁气,剑指抵在他额间,借以压制在他体内暴走的灵胎。
片刻后,沈既白的脸色缓和了许多。
收回按压在腹部的手,他微微抬头,道:“……它好像,很急躁。”
周歆收回手:“是不是想冲出来?”
沈既白微微颔首,“然也。”
闹了这么一出,周歆也不困了,拿起书准备继续看。
沈既白抿着唇,一副强忍着什么的样子。
大抵是胎灵还在体内暴动,只是不似刚刚那般激烈,他勉强可以忍。
周歆道:“要不要休息片刻?”
他摇摇头,“它突然变得急躁,定是有缘由的,沈某想尽快查出来。”
“好罢。”
周歆道,“那朝某便舍命陪君子,熬它一通宵。”
闻声,沈既白眉头稍动,张了张唇,似是想说什么。
但他顿了一下,还是抿紧了唇,什么也没说。
夜凉如水,静室院内闯入一名不速之客,立在窗外的楠树枝头,垂眼看着厅堂内的三个人,一动未动。
晚风吹过,一只千纸鹤飞翔在空中,直朝静室这边飞来。
不速之客移眸睨过去一眼,身形一动,不见了。
周歆“啪”地用力拍了下桌案,兴高采烈地喊了出来“找到了!是雾灵!”
沈既白从没听过这种精怪:“雾灵?”
一只千纸鹤自一旁的空窗飞进来,盘旋在周歆头顶。
灵鹤真人的声音传了过来:“朝雾有灵,可感知天地灵气变动,修天道,行善缘,乃至纯至善的化身,灵气与人体的炁相通,是邪修为增涨修为最常抓捕的精怪。但若未能吞食本体,残留在体内的残肢一旦感应到本体的动向,便如婴儿感应到母体,会使人做出类似孕期的反应。状况愈严重说明本体情况愈糟糕。”
话音一落,千纸鹤便碎成一片星光,围绕着两个人转了几圈,渐渐弥漫至整个厅堂。
沈既白听得一头雾水,“沈某未曾吞食过雾灵。“
周歆将书放在沈既白面前,指着其中一个段落,道:“沈少卿体内的,应当是雾灵本体故意留下来的一部分。它这么做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方便后续追查本体,找到邪修。”
沈既白:“所以,是它碰见食气灵意图加害于沈某,有意帮忙?”
周歆道:“也有一种可能,是它被邪修所擒,碰巧那名邪修抓完它便来偷取食气灵,雾灵趁机留下了线索。这样,沈少卿便能快速找到邪修,雾灵也能逃脱被人吞食的命运。”
“既然如此,”
沈既白捋清前因后果,不禁犯了难:“我们如何探查雾灵本体的方位?”
周歆将书往后翻了翻,道:“呐!这上面写着呢!只是……”
沈既白立刻追问:“只是什么?”
周歆有些为难:“追踪需要用到御剑术……沈少卿知道的,御剑术与引雷符都属于高阶咒法,朝某未必能成功。”
沈既白咬牙:“总要试试!”
周歆道:“丑话说在前面,万一出了事,朝某概不负责。”
抽出身后的桃木剑,她起身走到厅堂,将剑插在地上。
右手掐着剑指,向上一挥,口中念念有词,桃木剑却一动不动。
沈既白倚着廊柱,一手用力捂着腹部,眉头皱得比方才更加厉害。
周歆回头讪讪一笑,“……人有失足,马有失蹄。朝某再试试。”
沈既白攥紧了拳头,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起来。
他压低着嗓音,只回了一个:“嗯。”
周歆又试了几次,虽说依旧没御剑成功,但是桃木剑似是感应到了什么,剑身微微颤抖了一瞬。
她暗自叹了口气。
朝南衣这一身道法,与她灵魂融合得太慢,想融会贯通,尚且需要一段时间。
不知道今夜到底能不能成功。
身后传来一声轻喘,像是身处囹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