皑皑的白雪压上红瓦宫墙,远山雾霾绵绵,苍茫的大地皎白一片。御花园只剩腊日的寒梅还在屹立,花是红梅,笔挺的树干凝结上坚固的冰霜。
到了冬日就容易犯困,宫内扫雪的小太监打了个哈气,伸着拦腰,脚边放着用来扫雪的扫帚,扫帚的尾根稻穗上已经结了一层细碎的冰。
“哎哟!”小太监往前扑了一步,差点一头栽进雪堆里。回头见到来人,脸上原本的怨怼换成了慌乱。
“仔细你的皮!”远处走来的总管太监声音又尖又细,一张白的像糊满面粉的脸因为用力说话而抖动着,“这条路扫不干净,要是哪位主子往这经过,小心你的脑袋。”
小太监连连点头,忙拿起扫帚干起活来。他后腰的蓝色褂子上还带着一个湿漉的脚印,但此时却顾不得。
天要破晓,到了时辰,宫中的各位主该晨起了。
总管太监甩着拂尘继续往别处巡视。眼见这雪越下越大了,竟没有半分要停下来的意味。“真是多事之秋啊”他感叹道。
最近这宫中都不太平。
皇上前朝事忙,半把个月都没有进后宫一次。皇后又将至临盆之期,委实分身乏力。这后宫中就成了萧贵妃做主。
萧贵妃颇受宠爱,前朝家室又十分显赫,平日里,在这后宫作威作福,无人不生怵。
前几日,宫中有一妃嫔冲撞到她,便被罚到冷宫去了,皇上对此事不做追究。这两日,又寻到宫中最不受宠的洛美人头上。
想来,这洛美人也是真真的惨。她是最早服侍皇上的,从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就一直伺候着。从前在太子府只能当一个小小的侍妾,连侧妃都算不上,后来皇上登基又给封了美人,一晃,年头也过了七八载了,这么多年位份是一点没涨。
后宫的妃子来了一茬又一茬,谁不比洛美人高贵。
午后。小雪淅淅沥沥的落下,寒风呼啸而过,冷的刺骨。
启华宫正殿外。洛绾念身着一袭单衣,被罚跪在冰天雪地中。皎白的雪色和单衣混在一起,一时竟分不清颜色。
鸦黑的青丝上结满了冰渣,她冻得嘴唇发紫,手脚僵硬冰冷,一张娇嫩的脸比这漫天的雪还白上几分。
然,她的前方却是另外一番景象。一美人倚在软绵的卧椅上,手心捧着暖和的汤婆子,四周宫女太监围着伺候。滚烫的暖炉放置身侧,冒着热气。
美人敛起眼皮,双眸打转肆意慵懒,话说间口中带着白气,懒懒道:“跪了多久了?”
一旁的宫女回禀道:“回娘娘,洛美人已经跪完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了,萧贵妃垂眸望着颤抖蜷缩的雪中人,眉宇间闪过厌恶,“让她下去吧,本宫看着眼烦。”
“是。”
闻此言,洛绾念终于不用强撑,眼皮垂落一头昏死过去。再次醒来时,已经被人抬出了启华宫。她居住的地方偏远狭小,宫内也就三四个人伺候。
或是身份低微又不受恩宠,奴才们轻贱主人,也不仔细伺候,到了冬日更是偷奸躲懒。宫中随身伺候的宫女还是从前她母家带来的陪嫁丫鬟。
“小翠......”
冬日里寒气入体,嗓子经折腾后已经变得沙哑,说话时扯到声带还会刺痛。她干咳了起来,消瘦的身躯激烈颤抖,白皙的面上泛着异样的红。
殿内候着的小翠闻声立马掀开帘子进来,眼眶周围红了一圈,脸上还挂着泪痕。“主,”小翠期期艾艾地叫了一声,眼眶的泪珠见式又要滚了下来。
主昏睡了一天一夜,现在才醒。小翠在榻前哭红了眼睛,一张小脸皱巴巴的挤在一起,表情说不出的悲伤。
“怎这般摸样?”洛绾念声音虚弱,扯着干裂的嘴角笑道:“本宫这不是完完整整的回来了吗?”
小翠眼中闪过异样,抬手擦拭眼角,道:“奴婢给主熬得热汤怕是凉了,奴婢这就去热热,再给主端来。”
外面传来关门的声响,殿内死寂一片。洛绾念撑着床沿坐起,只是略微动了动身子却觉得浑身都酸痛无比。她身体一直都不太好,又在雪地里跪了一个时辰。这样下去怕是又要病上一段时日。
不过她常年吃药,倒也习惯了。
小翠走出美人的殿中,甫一掩上门,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落。她从幼时便一直陪在洛绾念身边,感情自是深厚,可她无能护不了主。
雪越下越深,远远望去,白茫茫一片。廊檐上堆积的厚雪“啪嗒”一声砸在地上,殿外凌霄般的翠竹也被大雪掩盖,竹身不堪负重颤颤巍巍。
不出几日,洛美人居住的白琼宫就浩浩荡荡的来了群人。启华宫的首领太监提着食盒上前,“贵妃娘娘有旨给洛美人送东西来了。”
此时,洛绾念正卧病不起,自那日雪中折腾后,她便染上了风寒,太医虽说开了药,但久久不见好,病情还俞加重。
她从榻上坐起,命小翠给自己披了件长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