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毒性不大,却是能渗入骨肉,是以卉香的管控十分严格,除了府衙严格记录的出入量,不会有第二处再出现。
至于先前客栈遇刺时所出现的卉香,他除了冷汗频出,也说不出旁的话来。
要说先前赵昧如同一般闺阁女子,为了一件绕不开,捋不清的小事心中烦闷,屡屡想不明白。此刻的她神情犹如乌云覆压,沉的让人不敢多言。
“那人化春还没找到吗?”
晓晓喏喏道:“没有。”
赵昧起身厉声道:“三日了,连一个人都找不到,我看他近来骨头松痒,是要规整一番了。”
晓晓听得面色一白,连忙俯身垂首道:“公主息怒,化春这几日一直在城中游走查找,只是那人实在了解城中布局,又善于躲藏难民中,一直难寻踪迹。”
“这不是理由。你和化春在我身边多年,我行事作风你们最是清楚,不要让我磨了耐心。”
“是。”
雨势已过,天将放晴,城中恢复了往日的生气,城外流离失所的难民们全部规整于粮库一方,人多场地紧凑,却好在有处安身地。
当天下午,化春便带着一行人赶到粮库前,喝令手下进入严查,难民中虽是怨声颇多,却还是老老实实的配合。一番查找,仍是没有找到画像上的人。
袁戈正巧过来看看粮库里安排的如何,没想到碰见了这么大的阵仗。他来到化春身边,抽走了那张画像,疑惑道:“这不是那间客栈的掌柜吗?他是犯了何事,竟让你们如此大张旗鼓的找他?”
化春一把夺回了画像,卷起一道,并不理会他的问话。
待得手下毫无头绪的归于身边,化春脸色极差的离开此地。
往后一日,任州城中禁严,各条街道商铺均不允售业,百姓居于家中不得外出,凡是流窜之人皆是被提去衙门问话,使得人人心中惶恐不安。
一座人数繁重的小城,一时间恍如渺无人烟的空城。
袁戈居于一家酒楼的二楼隔间里,透着阁窗看向外面正挨家挨户巡查的衙役,眼中是悄无声息的沉思。
“哎、不得不说,京中那些对于公主殿下的流言蜚语也并非是子虚乌有,行事如此雷厉派头,果断干练,难怪会有那些个大臣都忌惮着,弹劾她。”
于他面前一坐的,是消失了三日之久的楼云槐,此刻,他正饮着一杯温酒,漫不经心的看着窗外。
木桌上的火炉正滋滋的烤着青瓷壶,壶口徐徐冒着热气,一股清酿的米香充斥着整个隔间里。
楼云槐小酌一口,满足的说了句:“真香。”
三日来,他快被折磨的没有人样了。
先前自知自己不可能独善其身,一边享乐,于是便接下了调解民怨的事,谁曾想第二日便被公主以强硬的手段命其去修缮堤坝。
修缮堤坝是什么活?那是又苦又累又不讨好的活,整日泡在水里都快将他泡臭了,还得扛着沙袋,挖着烂泥沟,受着北方吹来的阵阵凛冽秋风,刮着两边脸颊干涩生疼。总之,他这三日过得苦极了。
袁戈收回视线,落在对方身上:“城里出了刺客,你倒跟个无事人一样。”
楼云槐呵了一声,道:“这有没有刺客,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来任州走个过场罢了,等过几日堤坝修好了,我们回了京,和这里便也没了干系。届时这里哪怕刺客反贼遍布满城,那又如何?”
他替袁戈斟了杯酒,继续道:“袁兄,有些事不是你我操心便可改变的,与其忧人自扰,何不过好当下?我见你顺眼,才跟你说这些,虽说你空有驸马名衔,没有实权,可你要知道,在京中这样人心险恶的地方,有权不一定是上计,而是依附于权,受权庇护,才更得长久。”
依附于权,受权庇护,寻一世安宁。
袁戈垂眸,他自入京那一刻起,便已经将安宁置弃,将刀锋悬于脖颈间。他置死地而后生,早已将性命视作草芥,他要的是一个真相。
他再次抬眸时,眼底兜着笑意,道:“想不到楼公子平日里散漫惯了,这思想觉悟倒如此阔达,袁某自愧不如。”
楼云槐脸上笑意颇有深度,道:“待在京中这样的地方,身边多得是趋炎附势之人,等袁兄回京后,亲自感受一番。”
两人碰了杯酒,袁戈眼瞧着外头的天色渐暗,问道:“公主约我前来,怎迟迟不见公主呢?”
楼云槐原先的笑脸立刻消失不见,十分扫兴道:“在隔壁屋呢!跟周骞木那个家伙在一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