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鹤,快年底了,啥时候回来啊?”隔着屏幕都能听出来的苍老让江鹤眼眶有些湿润。
她的声音仍然是熟悉的温柔与慈祥,是何时起她开始肉眼可见的衰老了?
“妈,我现在就在准备回去,大概还要三四天才能到家。”江鹤强打起精神,走在西半球夜晚那略显冰凉的沙滩上,和远在东半球的母亲对话。
“这次回家就不走了,一直陪着二老!”江鹤刚说完,他老爸咋咋呼呼的声音就出现
“不行!男人当有鸿鹄……”
“得了老头子,整天净说些有的没的,阿鹤难道还不优秀吗?”
江鹤听到那两个老小孩的话,失笑道:“妈,咱等回去慢慢叙旧,先挂了啊!”
“哎,阿鹤你在外面可得注意点,我知道你和咱有代沟,但你也不能在那边乱和人家搞关系……”
江鹤整个人懵了,“妈,你这哪跟哪呢,我还没想过找女朋友啊!”
“没错!阿鹤,男人就不应为爱所困……”
“老头子你住嘴啦!阿鹤,先挂了,记得早点睡啊!”
“嗯。”
江鹤挂断通信,抬头看向那璀璨的星河
这个时候,东半球虽已经是艳阳高照,可西半球却是繁星茫茫。
跨国通信很贵,基本上只能一个星期通话一次,而且一次还不聊太久。
不过好在他马上就要结束自己的留学生涯,回到熟悉的大地和亲友欢聚。
看向黑色波浪远处渐渐升起的绚丽的星云,江鹤陶醉其中——此生唯爱二物,生命的璀璨之歌和星空的世俗不沾!
他分辨着那茫茫群星中的星座,亦或是自己发挥想象编织群星。
他陶醉其中,唯有看着这星空和大自然中的生命,他才觉得自己真正活着。
忽的,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他将目光所见的恒星链接,一笔一画,井然有序,像是画家正描绘着自己一生中最满意的作品。
那是一张脸,一张人的脸。
仅仅是这样江鹤还不会怎样,毕竟人马座很大程度上就有人的特征,但这张脸不一样。
祂在笑。
恒星明灭的光芒是祂在眨眼,一颗颗星辰随着物理学的定律运转,缓慢而坚定的对那张脸勾勒出浅浅的微笑和酒窝。
江鹤感到巨大的恐惧包裹着他,他“画”出了祂,而现在,祂注意到他了。
江鹤想忘掉这一幕,可这已经深深烙进他的脑海,他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那是个“生命”的想法,可它就是出现了,毫无规律!
那张脸在江鹤眼中更加清晰形象,仿佛祂真的降临世俗!
江鹤跌坐在沙滩上,那绝非是臆想,而是真实!
一种全新的生命形态!
江鹤不相信神鬼之说,他觉得那要么是古人过于夸大某些人的功绩,要么是一种从未记载的,新的生命形态,区别于碳基生命的生命!
他心头火热,可身体却动弹不得,像是……
星空在眼中变形,这是在海里!
周围明显的激流扭曲着江鹤的身体,缺氧的痛苦更让他难以忍受,他试图自救,可这是风暴潮!
因台风而袭来的风暴潮!
如果江鹤尚存意识,他就会明白,现在季节不可能出现台风,更别说风暴潮。
是那张脸,祂以人类无法想象的手段隔着无尽光年轻轻拨动一粒尘埃上的大气,杀死了来暨越自己的蚂蚁。
就像人类吹开一粒灰尘一样简单。
……
江鹤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一个癫狂的梦境。
他突然笑了笑,自己肯定是魔怔了,怎么会出现那种事情,人脸……哈哈哈!
星辰勾勒的人脸怎么会笑呢?
但他的笑容逐渐僵硬,最终完全消失,脸色阴沉。
……这不是梦!
江鹤十分清楚,这绝对不是梦!
而是赤裸裸的现实,他,死了。
因为看见一张脸,就像个贱民看了眼高贵的皇女,被拖出去杀了一样。
江鹤无喜无悲,更准确的说是麻木了。
这是人体自我保护的结果,防止过于剧烈的情绪伤及神经系统而自发形成的保护。
妈应该很伤心吧……
明明说了很快回去的……
老爸也是,恐怕一听到自己要回去就已经开始准备丰盛的大餐了吧?
弟弟也是,应该很期待自己回去和答应带回去的纪念品吧?
许久,江鹤恢复了自己那原本麻木的情绪,他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地府什么的,他从来都只是当故事听的。
他可以敬,但不会信。
周围是典型的医院布局,但空气中却没有消毒水的味道。
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