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定要陪母亲走好。
及至第三日下午,崔潇潇又晕倒了。
她醒来已是半夜,在自己的闺房。
崔潇潇起身,又往灵堂赶,一路灯火通明,却很是寂寥。
走到假山,腕上的水晶珠串却突然崩开,散落在地。
那是母亲送给她的。
崔潇潇不由心慌,蹲下身子去捡拾。
把看到的都拾起来,数一数,还差了一颗。
崔潇潇目光逡巡一圈,发现石下似有缝隙,便又绕到石后去看。
小小一块地方,正好可容纳一两个人,光线却并不好,崔潇潇猫着腰摸索半天,才终于找到。
正要起身,忽然听到有脚步声传来,有人压低了声音:“今夜怎么没见到她?”
崔潇潇动作一顿,屏着呼吸将自己的身形隐匿了起来。
“在灵堂晕倒送回房了。”另一个人声回答,“你放心,我这侄女身体虽弱,容貌是一等一的好。既是庸王看上了,我定然助他达成心愿。等丧事办完,一月内便可将她抬过去。”
“这事要办得隐秘,她会不会闹?”前一人问。
“任她怎么闹也翻不出庸王的手掌心,终归是一个弱女子,到时木已成舟,她也只能认命,仰仗庸王而活。”
“威明侯怎么说?”前一个声音沉吟片刻,问道。
“他能有什么不同意的?上赶着攀这门亲事还来不及呢。到时丧事一完就是禁足,神不知鬼不觉就将她弄过去了。”另一人回,“为了促成这件事我可是在大哥面前磨了不少嘴皮子,你记得要在王爷为我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那是自然。”两人说笑着离去了。
崔潇潇抓着水晶珠子,屏着呼吸,许久都一动不动。
他们说的是谁,是……她吗?
她素来知道自己貌美,同样也知道貌美却没有地位是很可怕的事,为避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宴席聚会什么永远都是推病不去的。
她鲜少见外人,除了自己的住处,要么是待在母亲的院落,要么去庄上住。
即使这样,仍旧被这群人打上主意,要榨尽她身上最后一滴血吗?
庸王,皇帝最大的儿子,半截身体入土的人,妻妾成群,孙子孙女都有她那么大了,竟还觊觎她,想让她做他的禁脔。
母亲不过刚去世,这群人便这样迫不及待,甚至连守孝也不在乎,要将她给送出去。
崔潇潇生出一种绝望感。
这几天她已经绝望过很多次,每次都有一种深深的无力。
她从未这样感到连呼吸都含着痛楚。
她该怎么做?
她要好好把这些事想一遍,任何细节都不能遗漏。
府里的人为何这样急着把她献出去,她那道貌岸然的父亲最在乎脸面,竟也同意了。
究竟是想讨好庸王,还是更想急着把她赶走,让她没法进行调查?
两件事发生得如此之近,崔潇潇很难不多想。
她对母亲的死表现出了追究的执着,这是他们这么急促的原因之一吗?
杀害母亲的人会是府里的吗?大理寺既然什么都没查出来,是否说明也许并不是府里的人,又或这个凶手隐藏得极深,再就是有人雇凶杀人,凶手是府外的?
谁又跟母亲有仇?
府里所有人跟母亲都关系很差,皆因她是罪臣之女……
对了,罪臣之女。
曾经她想问母亲关于这件往事,母亲却是很疲惫的模样,她怕戳到母亲的伤心事,便没敢问。
和这重身份有没有关系?
她想要打听,又要从何得知?府里的人必然不会告诉她这件陈年往事。
外祖家既是罪臣,必然经过审理,大理寺是否有卷宗?
崔潇潇木雕泥塑般,怔怔站了将有一个时辰,脑海中胡思乱想,方才重新离开。
来到母亲灵前,四下无人,长明灯将熄,崔潇潇再续。
重新跪了下来。
母亲,母亲。崔潇潇心里默念。
她有所感悟,从前她还是太过天真,她以为温良恭谨便能相安无事,可这早已不是前世的法治社会,这是弱肉强食的世界,她的举止在这些在更有权势的人面前不过是笑话。
他们碾死她轻松地像碾死一只蚂蚁,也可以像害了母亲一般害了她。
她忘了这个世界女子本就浮萍般漂泊无依。
她若被逼为他人的小妾或玩物,终生被困在另一个地方,又谈何为母亲报仇?
如今危机四伏,她不能坐以待毙。崔潇潇想,现在还有时间。她必须想出办法,要改变这个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