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2 / 3)

门口。

景元吃饭很慢,一直到方见溪那碗端上来,她也才吃了一半。

申妈妈已将吃完去帮她拾掇厢房去了,林忠和萱风则去厨房吃馄饨。米大富又端上来一碟腌白菜解腻,景元尝了尝有些辣,便也不再吃了。

方见溪吃饭很安静,一时间饭厅针落可闻。

景元想起来谢云信还活着的时候,也和他一样,虽是个舞枪弄棒的武夫,吃起饭来也是安安静静,碗碟都不会发出一点声响,可能这就是贵族子弟刻在骨子里的修养。

她们温家的女儿,懂事时便也要学习闺秀仪态,行姿坐卧,不可有半点纰漏。

她回神,发现小碟里的辣白菜快被他吃完了……想了想,还是吸了口气才小心翼翼开口:“您大病初愈,且先忌口罢。”

方见溪正要继续夹碟里的白菜,闻听此言抬头便看见景元面含微笑的看着他,带着一如既往的恭敬。

他也不做声,只放下筷子盯着她。

温景元被他盯得头皮发麻,感觉周身空气都凝固了。

“您前几日旧疾复发,又受了风寒,我忙活了一夜才将您治好了。可您还要喝酒,用些辣食……”她耷下眼皮,看着自己衣裙上的斓边。

方见溪觉出她语气颇有些委屈,一时不知怎样应答。

景元瞄了瞄他,见他还是那副神色没有改变,又想到从密云到香河这一路,自他生病,两个人都没说过什么话。

只是从前在府里便也罢了,如今还要共事,她想了想便继续道:“我不知是哪里做错了,竟引得您厌恶,如今更是连一句话都不愿同我说了。”

她虽觉得自己没错,但两人总不能一直僵持着,出了问题逃避并不是她的处世方式。

她也不觉得这是方见溪的为人,他这人虽不外放,但也不至于冷着人,让人摸不着头脑干着急。

方见溪看着她。

她没错,她哪里有什么错,是他偏执又不敢面对自己。

他叹了口气,旁边的烛台上豆大烛火摇曳,灯花“噼啪”爆了两声,景元起身拿旁边的剪刀剪了剪灯花,屋内霎时更亮了。

“我母亲说,灯花爆象征祥瑞,咱们这趟来香河,应当能查清这里头到底如何。”她在等他说话。

方见溪知道她这里说的“母亲”,不是尤氏。便与她讲:“两年前我在杭州府跟令尊谈生意,见他精神尚可。”

景元推开窗,看见外头灯火阑珊,影影绰绰,来来往往的人,想到此行的目的。

这才戌时一刻,外头应该还有人没睡,于是她突发奇想:“咱们去田里和村里瞧瞧吧。”

此事赶早不赶晚,他们突袭就是占了先机,不能给米大富反应过来的时间。

方见溪也懂得这个道理,不过他本是想让林忠出去,如今景元这么说,他便也点点头,从善如流地答应。

萱风和林忠还在吃饭,申妈妈年龄大了景元不想让她乘着冷风漏夜出行,便只和方见溪带着林忠出去了。

虽是二月,可夜里温度低,景元还是感觉到耳朵刺剌剌地疼。他们两个走在前头,林忠离他们很远,跟在后面。

方见溪看着远处漆黑的天和冬日里萧瑟的树杈。

“你没有错,是我不好。”

他的声音很轻,在这样的冬夜里显得周围愈发沉静。

景元似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温景元有什么错,是不该在深夜里守在他床边,是不该找人为他寻医问药,还是不该提醒他忌口,亦或是不该替他封锁体弱的消息……

她都可以不做,只需在他发病时站在一旁看着。

等他死了,带着他的尸体回江阴候府哭一哭,在谢定求面前陈一番自己的愧疚……没人会怪她。

但她还是救自己了,他记得她最后走出他的厢房门口滑了一下,所幸扶住了门才没有摔倒。

但她后来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要,照样和自己的丫鬟过自己的日子,绣自己的花,他那天听到她绣的是兰花……

方见溪心里突然涌现出一种冲动,他可以跟她说的,都告诉她,也没什么,反正她都看到了。

让她全部知道又怎么样呢?她又不会乱说,她这几日不是一直没有提么……

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开口:“是我不能面对自己……”

前面就是田埂了,景元脚下踩着一片枯草,停下脚步,侧身看着他的脸,见他眉眼低垂,稀薄的悲伤在他身上流淌,并不易察觉。

景元觉得此刻跟那晚发病时一样脆弱。

她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或许他只需要她听着吧。

“我自小体弱,自出生便日日缠绵病榻,宫里太医几乎每人都为我诊过脉,喝了不知道多少位太医的药……自十一岁起,我便有十四年未曾归家。”

因为病弱,故而有家不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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