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殷,我们知道的,你不必纠于此。”说罢小话,她高声道,“各自落座去。”
大夫人和曹夫人就坐在老夫人下首,三人连成一条斜线。徐成毓终于肯定,两人两阶中间腾的位置,是国公爷和世子爷的。
由于她是客,坐在右手第一位。宜娘魂不守舍,被她拉着坐在一边。二人共用一个长条桌。
徐成毓睇小玉一眼,看看周围,示意帮她们挡着些。小玉知道这两个又有什么秘密要讲,和其他侍女站一排,分神注意周围。
“呆子。”徐成毓戳戳宜娘,“人没来盯着他空位子做什么。”
她们正对面的一条桌是空置的,斜对下边是曹含文两兄弟。
宜娘空空望着前方,什么也没看。但徐成毓有意曲解。
果然,宜娘回过神否认:“我没有看。我只是在想,”她神神秘秘靠近,小声道,“在想我居然没注意。”
徐成毓也挨近,伸个耳朵过去,哝哝道:“你和我说说呗。他抱阿花回来,然后呢。我帮你分析分析。”
主子刚落座,倒茶的倒茶吩咐的吩咐,无人注意这边。宜娘稍稍放心,细语道:“是啊,他们把阿花抱回来的。”
“听说是小猫撞在车轱辘上,好险停了车没伤到。”
或许灯火太盛,她耳根染上一抹红:“他捧着阿花回来的,正好撞见我。他抬着手臂,让我轻轻摸摸。真是……”
徐成毓大惊失色,强压着声音:“让你亲亲摸摸他?”
宜娘反应过来后,登时脸上一片红,娇斥道:“轻轻摸摸阿花!你想什么呢你。”
“是我想岔了,呵呵。”徐成毓干笑。
她扯回正题:“后来阿花出事,他岂不是也很伤心。毕竟是他把阿花带回府的。”
宜娘听言,垂着眼睫不说话。徐成毓安抚似的拍拍她,没有再问下去。
“他哭了。”
“什么?”
“没什么。公孙姐姐,还是不要在他面前提起阿花的好。”宜娘郑重道。
徐成毓点点头。
“怎么,何哥儿和曹玥还没来吗。还有谧娘。”各人坐各位,空着的三个位置十分显眼,老夫人扫一眼,便知道谁没来。
“请安的时间都过了,他们怎么回事儿。难道要长辈等他们?阿殷,你叫人去唤唤。”
老夫人虽对曹夫人说这话,眼睛却看着大夫人,还抬了抬下巴。
曹夫人应是,很快安排人下去。同时,大夫人身边的侍女也出去了。
“别管没来的,该吃该喝啊,老婆子我不许场子冷下来。”
四妹妹兴起:“太祖母,我们想尝尝茉莉露。”
“祖母我也要。”盘在大夫人旁的奇哥儿举手。
大夫人点着他脑门:“不,你还小吃不得,到你姐姐们这么大些,可以吃一两口。”
“谢太祖母赏。”四妹妹恭顺应下,笑睨旁边的瑶娘一眼。自有侍女往每个小姐桌上抬一个白瓷碗。只碗底浅浅两口,光一照玲珑剔透。
碎冰沉浮,茉莉瓣点缀其中。香气扑鼻,夹杂着一股异香。举勺舀起,徐成毓惊讶发现,原来花瓣是被封在冰块里。
轻抿一口,甜水伴着茉莉香嘴里爆开,口齿留香,冰凉剔透。如果真吃下,不知该如何畅快。
“可好吃?这做法是宫里传的呢。”大夫人笑道,“冰水浸花,一层冰水一层花。置入碗中时,又一层茉莉一层蜜,再加一层甜酿。是不是既有花香又有蜜香?”
“好吃。”徐成毓眼睛发亮,迫不及待又舀一勺往嘴送。
烛火映着她的眼瞳,蜡油一滴滴落在灯台,仿佛落泪。她停下动作,怔然。
她想她知道什么是烂梅花,又什么是火滴在冰块里。
“烂梅花,蜡梅花。”徐成毓默念。这么简单的事,她居然现在才想通。
边念着,边暗暗伸出五个手指头,模仿奇哥儿刚才的神态。
蜡油滴在冰盆里,滴五次,正好五片花瓣。花瓣连在一起,便是一朵不会枯萎的蜡梅花。
“梅花?”宜娘听得,疑惑转过头,问道,“姐姐想看梅花?”
徐成毓把空勺放下,笑着摇头:“想也无用。现在这个天,梅花怎可能开着。”
宜娘赞同地点头:“我们住处离梅园很近,现下确实没什么好看。树枝就那么点绿叶子,斜来歪去也没修剪。”
“离梅园近?我居然从没去看过。”
“你才来几天,哪有空到处跑。”宜娘嗔道,“我和三个妹妹就住在老太太东后院,近着梅园和闺……”
话未说完,一小厮急匆匆闯入厅堂,跑得太快跌了两跤,滚到台阶底下。
他昂着头报信:“老夫人夫人,梅园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