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食,朝前伸出手来。灰雀鸣叫了一声,轻巧地落在她掌心,啄食着其上散落的鸟食。
摸了摸小灰小巧圆润的脑袋后,阿兰祁从它左爪旁取下一个密封的小竹筒,快速将其打开。
方才钟声响起时,她就将木门闭合,静候的地方也从门槛处换成了屋前的石桌,以便能让三皇子更换婚服。
此刻倒方便了她读信。
看完传信,阿兰祁便将右手向更高处一扬,见小灰振翅飞走后才起身重重地敲了几下门。
“三殿下。”
屋内的人似是恰巧就在门后,敲门声一响,门就被轻轻推开了。
“吱呀——”
木门开合拖拽出尖锐刺耳的声音,一道赤色的人影缓缓从门后的阴影处走出——鲜亮的颜色衬得其肤色愈发白皙,昳丽的眉眼仿若生着辉光。
阿兰祁可惜地叹了口气。
这要是能进献给山神娘娘……
她目光在三皇子身上流连许久,半晌又脑筋一转想道:不能进献给山神娘娘,进献给宫主也是一样的。
念及此,她眉眼弯弯,笑着称赞了一句:“三殿下这身打扮真是有模有样。”
还没等其对“有模有样”四字做出回应,她就径直向下山的方向走去,背对着林舜乾招呼道:“走吧走吧,接下来……应该是去行‘三问礼’了。”
沿着曲折的山路向下时,阿兰祁细细与三皇子讲了一通。
所谓“三问礼”不过是崐州婚宴习俗的一种,需要往去之人走过长街,向山民讨三问。
一问山民祝否?
二问山民愿否?
三问山民顺否?
末了,她颇为新奇地感叹道:“这还是宫主第一次用三问礼迎人。”
她这句话加得轻巧,林舜乾却莫名被带出了几分紧张的情绪来:“从未有人在行三问礼时被山民拒否吗?”
阿兰祁撇了撇嘴,“没人会在云沧宫的婚宴上对宫主所迎之人说否的。”
不然还真想看看三皇子被三问三拒的场面。
预料到了他接下来还会问什么,阿兰祁嘴没停地说了下去:“三问礼不过是替婚宴讨个吉祥话罢了,平常人家行三问礼也很少被拒否。”
“即便被说了不祝、不愿、不顺,信与不信也全凭己身,三殿下不必过多担心。”
话音落下,他们也终于绕过了蜿蜒曲折的山路走到了山脚。
走在山路上隐约能听到的鼎沸人声,随着距离的缩近愈发明显。
阿兰祁停在城门前时,看着不远处被挤得满满当当的一条街,忍不住笑了起来。
虽然不喜三皇子,但城内热热闹闹的氛围仍旧感染了她。
阿兰祁侧过身让开道路,招了招手,示意道:“请吧,三殿下。”
……
今日是宫主的喜事,城中的人几乎都来凑热闹了。
被挤在后面的人各个垫着脚、仰起头,拼命向前张望着。
“三皇子在哪呢?”
“这就是宫主迎的三皇子?”
“盛大牛让开点!挡着我看人了!”
“诶诶诶,别往后踩着我!”
“可不是!”
“让开点!让开点!给我也看看!”
“长得可真俊呐!”
“到时候他问,咱们谁答?”
……
在无数人声的包围之中,林舜乾似乎迟疑了一会儿,才抬步向前,他一步一步走得几乎可以算是僵硬,但翘首以待的人们却毫无所觉。
“快看快看!三皇子动了!”
“真的动了!”
不过是走几步路,周围的人语气激动得让林舜乾都有些怀疑自己在他们眼中是什么稀奇之物。
虽说在某种意义上也确实如此。
……
周围声音杂乱震耳,林舜乾却少了些当初走在长水街上如履薄冰之感,他的眉眼也似被喜庆的氛围感染,沾上了几分轻松。
一问山民,
“祝否?”那三问似乎也不是很难出口。
但没得到回答。
“诶,三皇子说话了没?”
“没听到啊!”
“他啥时候问啊,到时候你们可别抢我话啊!”
……
“祝否?”眼睁睁看着声音被人群淹没,今日难得生出几分耐性的林舜乾提了提音量又问了一遍。
这次道路两旁拿着铜锣的人终于听清了他的话。
“咚——!”
两排拿着铜锣的人一起敲响手中的铜锣,在震耳的响声中大声问道:“祝否———?”
“祝祝祝……!”
“没出息,结巴这么半天!我祝宫主和三皇子长长久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