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劳什子姓赵的商户女?
“呵。”长宁鼻腔里溢出一声轻呵,“好一个萧庭琰,敢这么作践本郡主的脸。我必要找太后娘娘给我做主!”
三年前,萧庭琰初回京城,她恰好去国公府找萧二小姐萧琼苒,初见了萧庭琰第一面。而后·满眼惊艳,世间男子再难入她的眼。
彼时少女情窦初开,却也眼高于顶,她长在皇家,最看不得那些世家子弟整日提鸟逗猫的纨绔做派。心里暗想着男子光有出色的外貌不行,端看以后他是否能建功立业。
不久,萧庭琰便跟着大军去了边疆,期间捷报频传,她常跟在太后身边,偶尔也听见过几次圣上与太后一齐夸赞萧庭琰。在别人不知道的地方,她暗自心愉着,她看上的男子,如此优秀,她早已经对萧庭琰情根深种。
终于她及笄,太后为她挑了很多世家子弟,但她都拒绝了,羞涩的告诉了太后,她心悦篪国公府萧庭琰。
太后当时是如何回应的?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太后不掩眼中的惊讶,也没有掩饰眼中的欣赏,太后赞她:
不愧是哀家最疼爱的孙女,看郎子的眼光也是顶顶好的。
是啊,她是尊贵的郡主,盛宠无数,长相亦是娇美可人,与国公府门当户对,说起来与萧庭琰再般配不过。萧庭琰哪有拒绝的理由。况且,当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已然得了太后与萧家老太君的首肯,只等萧庭琰这一战班师回朝后,便会请圣上赐婚。
只是,她思虑了所有的外在条件与要求,却唯独遗漏了萧庭琰。原来他有心仪的女子,并且,他要娶那个女子,为此不为强权所压迫、不为孝道所束缚、亦不为前途所桎梏。
那日午后她本以为皇伯伯来,是会下赐婚的圣旨,却不想,皇伯伯是要太后另外考虑她的婚事。圣上一开口,她知道,她与萧庭琰这桩婚事再不可成真。可是她等了三年,恋了三年,日思夜想了三年,她如何能甘心?如何能甘心啊?
“郡主,我们到了。”玲珑的话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她面无表情拨开车帘,只见萧庭琰翻身下马,面上带着一抹温柔的浅笑,在车前扶着那女子下车,男俊女俏,那场面扎人眼的紧。
啪。
长宁放下帘子,面色狰狞,素手重重拍了一下小几,却丝毫不觉疼痛。
玲珑神色间没有对长宁的行为的诧异,她早已司空见惯,说了句郡主别气坏了身子,便默不作声仔细帮她检查发髻与服饰,确定并无不妥后,自己先下了马车,欠身等候在马车旁,扶着长宁下车。
赵澄安并不知道长宁在后是如何将自己对萧庭琰的感情回顾了一番,她心里本来就因刚才的事情略有些不舒服,但一想着也没有朝着萧庭琰发脾气的道理,只暗自压着,面上并不显露。此刻下了车,便不着痕迹的往后看了一眼。
长宁刚下马车,她今日着一身绯红宫装,上边用金色丝线绣着一簇一簇盛开的海棠花,发间钗了一套海棠步摇,整个人宛如一朵富贵骄花。
明艳,又张扬。
赵澄安不动声色,只脚下的步调略慢了些许。也就是这个空挡,长宁已经在侍女搀扶下走上前来,只是,眼色并未分给赵澄安半分。
目不斜视的略过赵澄安,视线落在萧庭琰身上,脸上带了几分真真假假的笑意,话语间带着几分亲近与熟稔:
“庭琰哥哥现下去哪?是直接去湖畔风华么?那长宁就先行一步了,先去与姑奶奶问个安。”
湖畔风华是此次宴会之地,依湖而建,风景秀美,以往都是在此。
还要去与,姑奶奶问安。
女孩子间的把戏向来没有那么深沉,简单几句话不外乎向赵澄安透露出了一个信息:她长宁对这国公府,以及国公府的人,都熟悉的很。
赵澄安依旧面带着微笑,一副淡然至极的样子,也不说话,只默不作声放下了搭在萧庭琰小臂上的手。
动作不大,但也不小。最起码,长宁看在了眼里,心里仿佛被一根刺扎了一下,密密的疼。她脸色一垮,转瞬间带了几分上位者的盛气凌人,视线将赵澄安从下到上打量了一遍:“庭琰哥哥这又是带了哪家的妹妹?萧家各个表小姐堂小姐长宁都见过,还不知这位是谁?”
而后眼神定定的望向赵澄安,“罢了,今日本郡主心里高兴,便免了这妹妹不行礼之罪吧。”
说是免礼,实则问她不行礼之失。
“请郡主安。”赵澄安微微行礼,丝毫不见生气或愤怒,这一简单的礼做起来也是行云流水,她不卑不亢的回望长宁,一字一句道:
“民女,扬州赵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