搂靠在自己身上。“累吗?睡一会?”
齐蔚下巴搭着他的肩头,不言不语的。她不想说话,张以舟也就不说了。他们安安静静地奔赴向未知的前路。
昨日,他们从天河阙出发,进入了上北地界。高怀熹邀请他们与他的大军一道回皓临,但张以舟拒绝了——他并不想走得太急。
张以舟只带了齐蔚和平荻、闻启,另外有几个随行的侍卫,轻装简行到几乎是“孤身会敌”。永昶王原本想让他带着龙霆虎兵去皓临,但张以舟说若上北当真要动武,在皓临带着再多的兵马,也于事无补。“上兵伐谋”,此时恰是以谋略制胜的时候。
马车奔行了几日,进入上北熙攘的南边城池——乐京时却越走越慢了。
“下去走走?”张以舟抽走齐蔚正在看的兵书,搭着她的手,引她下马车。
这会正是薄暮时候,齐蔚却被白昼似的光线照得眯起了眼,“今天是节日?”
张以舟抬手遮在齐蔚头顶,挡住灯楼照射下的光辉,“似乎不是,只是寻常日子。”
齐蔚逐渐适应了光线,环顾四周,见宽敞的大街上人流好似海潮,一浪未过,下一浪已经来了。其它地方节日时才会点的灯楼、灯塔,在这,却只是寻常玩意。工造精巧的灯轮缓缓转动,五彩的光打在各色人的笑颜上、华服间,照着辉煌的人间万象。
这里和齐蔚刚刚经历的战场,全然不同。齐蔚竟然一时有些不适应,忍不住紧紧贴靠着张以舟。
“先去吃点东西,好吗?”张以舟摩挲着她的手背,柔声问。
“好。”齐蔚跟着他迈步,一脚踩出去,发觉大街上的道路都铺了平整的大理石,哪怕赤足走上去,也不觉膈应。路两旁还有老人家或是孩子拎着扫帚随时准备清扫,保持街道整洁。
一路上演杂耍的、炸小吃的、卖奇玩巧物的,一个也没重样。吆喝声、叫好声,喧嚣不断。
张以舟带齐蔚买糖人时,那丰腴的老板娘看出了齐蔚有几分拘谨,笑呵呵地在糖板上画了一对才子佳人,拆成两根,直接送给了齐蔚。
“姑娘,同相公第一次来乐京吧?”老板娘和善地说,“乐京别的没有,就是好客。常来,天下都是一家人。”
齐蔚一直听闻乐京繁盛无比,但巧的是,她走南闯北去过许多地方,却没来过乐京。
“你来过吗?”齐蔚含着糖,问张以舟。
张以舟摇了摇头,“姐姐曾跟着兄长来过,但那时我还小,母亲不准行,便错过了。”
“姐姐应该很喜欢这里吧?”乐京是商业之都,传说任何一个喜欢与钱打交道的人,都会流连此地。
张以舟点头道:“很喜欢。兄长也是。他们说,乐京是神明赐予凡人的蓬莱之境。”
“我也喜欢。”齐蔚道。这里的人脸上都泛着一种舒适而富足的光,简直叫人以为乐京没有任何忧愁。
“我想买那个……”齐蔚指着一个首饰铺子,扭头却蹭上了张以舟的唇。
他微微低着头,早有预谋地,等着这个吻。
“大庭广众的……”齐蔚只让他碰了一下,便推开了。
张以舟摸着唇,笑道:“是我会错意了?方才我见你一直看着别人恩爱……”
齐蔚红着脸,道:“我只是没见过,他们、他们在大街上亲……”
张以舟愉悦地挽着她走去买首饰,道:“乐京民风最为大胆,向来不拘小节。”他挑起一根嵌着红宝石的金步摇,在齐蔚发髻上比了比,问,“喜欢这支吗?绯色点睛,适合你着裙时。”
齐蔚比在灯光下看了看,见这宝石十分不俗,若是在昭郢,断然不可能直接摆在路边摊上卖。“老板,这怎么卖呀?”
老板见两位对这一支都有兴趣,连连介绍了起来。齐蔚回到自己的老本行,半点拘谨也没有,又就着工艺和用料进行问询,老板这才意识到,是碰见行家了。于是旁的生意都不做了,与齐蔚你来我往,聊得很是投入。
聊了许久,老板慷慨地将金步摇赠给了齐蔚,还约定日后一起做生意。
“以舟——”齐蔚高兴地晃着金步摇,终于想起张以舟了。
“在呢。”张以舟握着两卷短轴,笑意深深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