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是被水花掉的妆,沾脏了他一丝不苟的西装。
演技不行,那他还不一开始就把她推开,摆明了占她便宜还要卖乖。
她站直,理直气壮地和他对视:
“和你差得远呢,石家大少爷。”
石韵潇唇角牵起,被骂了也心情很好的样子。他终于舍得把手从西装口袋里拿出来,伸向她:
“石韵潇。”
白歆芮指尖轻轻搭上他掌心,暖的。
但她心里忽然泛起一阵泪意,凉的。
他连衣袖上都装饰着手工绣制的金边。
她之所以能在这里碰到他,是他纡尊降贵来捉拿他叛逆的妹妹,是她端酒卖笑企图越级而上。
越是相遇,越显得尊卑分明。
还不如不见。
石韵潇对着她泫然欲泣的花妆的脸,已经懂了大半:
“今天是和谁碰面?”
意思是:需不需要帮忙?
这样的问话明明已经足够委婉贴心,但还是在白歆芮脆弱骄傲的心里烫下深深浅浅的印子。
她扬起脸,虽然妆面化了大半,但清丽的样貌还在,甚至她脸上的皮肤柔和成瓷白,格外楚楚动人。
她故意使嗓音谄媚:
“和金主啊。应酬嘛,少爷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石韵潇知道她生气,他只淡淡:
“应酬他们不如应酬我。”
我最有钱,来应酬我。
但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因为白歆芮原本还含蓄的眼泪再也收不住。
“从一开始你就隐瞒身份,是怕我贪图你的地位,设计你。”
“我没有故意隐瞒,我随时都准备告诉你,只要你开口问。”
是你自己没有问。石韵潇心想。
白歆芮摇头: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没有问我的名字。”
好像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原来她一直以来是这样想的。
她的眼泪无声地爬满脸颊:
“你不想告诉我,我宁愿你不告诉我,也不要你随口扯一个名字来骗我。”
“你说等我拿了冠军再见面,是觉得只有那样的我才配和你站在一起吗?还是只有那样的我,才配陪你喝酒上床?”
石韵潇深深望进她的眼睛:“不是这样的。”
他抓她肩膀,让她放空的视线重新集中:
“不是这样的。我知道你一定会拿冠军,而且无论你拿不拿冠军,我都想见你。在最终结果出来之前我不敢,我不想因为我的关系玷污你一心干干净净唱歌的愿望。更不想你因为我的身份,平白增加很多压力。我怕见了面我会控制不住自己……是我浅薄又懦弱,不敢面对曾经对你的揣度和误解……不愿意承认……”
“承认我喜欢你。”
她的肩膀因为过度激动的情绪而细密颤抖。发型已然散乱,被打湿的地方还在滴水,深刻通透的一双眼睛含着大滴的泪水,随睫毛的颤动不住地掉下来。唇上的一点红晕开,绵软半透,像雨水打湿的花瓣,透露隐隐约约的欲。
他浑身的血液和深处的本能都在告诉他,他想吻她。可现在不是好时候,她浑身竖着刺,如果强硬,会伤到她。
白歆芮定定地望着他,良久:
“但是我不喜欢你。”
在不该隐瞒的时候隐瞒,现在又把表白和道歉混为一谈。
上位者的自信心融入骨血,百分百确定她会接受他的话,但白歆芮讨厌被人裹挟的感觉。
不是他喜欢就可以了的。
石韵潇果然沉默,他直视她的眼睛,希望从中读到一丝谎话的迹象。
然而没有。
她的眼神一点也没有避开,在他脸上的每一寸冷冷地抚摸过。
无关一切以退为进的谋略,无关所有口是心非的试探,不是想他继续死缠烂打,而是确确实实的厌恶。
石韵潇无话,难得地露出一丝无措。
他仗着自己的身份地位和优雅气度,从来都高高在上。身边主动围拢的女孩就足够他一个个拒绝。这是他第一次向女孩子表白,却遭到了这样直白明确的拒绝。
不是谢谢,也不是抱歉,而是,我不喜欢你。
白歆芮掏手机,拨出一个电话,让那一头的人在门口等。
“我助理在门口,可以让他送你……”
她拒绝得很快,客气疏离极了:“不用。”
她踩着并不合脚的高跟鞋,拒绝他的手,一步步走得歪斜但执拗。
走出几步,她又折返,他以为她改变心意。
然而她说:
“舆论很敏感,怕再有牵扯,我惹不起。”
……
“以后都不要再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