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若兰眸中涌动着挣扎的神色,嘴唇微张,半响,缓慢道:“当初我孤身一人来此,是掌柜不计较我是女子收留我,我的确也想与你一起出去看看。”
“可……”,许若兰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不能辜负掌柜的恩情。”
这就是不愿了。
宋槿仪自是不愿强人所难。
“希望若兰姐不要将今日我所说之事告知掌柜。”
“这是自然。”许若兰点头允诺,“依你的手艺,蛰居于此,确实浪费,若有一日你有意离去,自是理所当然,不过你年纪尚轻,有许多事你还未曾经历过,我问你,你当初来茶铺前,可曾去别处求职?”
宋槿仪并不否认。
“你很少谈及出身,我不好多问,但你对云州知之甚少,我猜你应是外地来的。如今你要独自一人出去生活,我帮不了你太多,只能劝告你一两句,女子出来寻活的诸多难处,你可曾想过?”
宋槿仪在前世也是一个人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当然是想过。
许若兰见她不语,以为她小孩心性,突发奇想,不曾细细考虑过。
她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女子寻活本就不易,因为身体差异,月事或妊娠都是有影响的,故儿店家极少雇佣女子做活,若女子想要自立门户,更是艰难。”
“我以前见过一女子开店,因她年纪轻,又是孤身一人,不仅有醉汉叨扰,时间长了,还有流言蜚语,逼得这女子不得不放弃蒸蒸日上的生意,跑回老家去了。”
宋槿仪眨了眨眼睛,许若兰说得太过含蓄,她好半天才明白许若兰什么意思。
前世也不是没有这样的情况,对某一行业污名化,逼着女性退出行业舞台,若是有谁不肯,那污秽的猜疑就落到反抗者的身上。
她在前世独立创业时,不是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软刀子磨人。可宋槿仪她当初并未妥协,如今也不会因此妥协。
她嘴角微扬,自信地对许若兰回道:“若兰姐放心,这世道再怎么艰难,她总有一片天属于我们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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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火朝天的龙舟比赛在日落前决出胜负。
待赛龙舟的人离去,湖边看热闹的人就散去了不少,天色也暗了下来。
宋槿仪与许若兰二人便携手缓慢地下了山坡,抖落完裙摆上沾上的杂草,整理好衣裙,也欲离去。
来时的路挤满了人,她们二人不好挤过去。
许若兰提议从东边的崇安坊过去,绕个远路。
宋槿仪同意了。
崇安坊多是些达官显贵的府邸,没有商铺,只有些挑着扁担买散货的商贩,平日除了贵人进出的马车轿子,路上基本上看不到人。
没想到今日路过这里,竟然挤满了人。
宋槿仪被人群挤来挤去,失去了原有的方向,回过神来发现人群全部挤向一个方向,宋槿仪顺着人群看了过去。
不知是谁家的府邸,外面一堵高墙贴着一张白纸,离得太远,她只看得见纸上面写着醒目的“告示”两个字。
又听见前面靠近告示那边传来喧嚷声:“三十两白银……”
“好像是盛京那面来的贵人……”
人群纷纷攘攘,摩肩擦踵,像是涨潮的海水,浪花一叠一叠地向上涌,宋槿仪身形纤细,被浪潮拍得东倒西歪,很快就与许若兰被人群冲散。
她试图站稳身子,仰着头寻找着许若兰,人海茫茫,不知去向。
这里人多,如果若兰姐能出了人群,应该不会停在这面等她,会往樵歌街去,她也要想办法出去,她低着头,注意着脚下不要被人踩到,缓慢地往北面挪动。
猝然,她动作一顿,拧着眉,面色变得极为难看,她感觉自己腰间一沉,连忙伸手过去,想将贼人抓住。
那人动作极快,是个惯犯,宋槿仪只摸见自己空空如也的腰间!
“抓小偷!”
可惜在渺渺人海中,她的声音如同石子投入的水花顷刻间被几尺高的巨浪吞噬。
一想到钱包没了,她当即也顾不上礼貌,直接用胳膊肘抵着前面,强硬地为自己开了一条出路。
几番努力后,她终于挤出人群,她擦去脸颊两侧的薄汗,余光瞥见一个身形,他佝偻着身子,手中握着一大把荷包。
宋槿仪一眼就认出那一堆荷包里最边上的就是她的,绣着金元宝,是她专门央许若兰帮她绣的,用来求财。
没想到还没等发财,这会就先散财了,她没有出声打草惊蛇,拔腿就朝那人跑过去。
那小贼似有感应,忽地抬起头,见宋槿仪往他这跑来,立马系住袋子,头也不回地往前跑去。
宋槿仪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抓小偷,抓小偷。”
只可惜她这幅身体本来是为娇弱千金,根本跑不过偷鸡摸狗之辈。
她追着那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