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它什么也听不到。
白日被薄薄云翳遮挡，黯淡的光透过玻璃折射在翘起的地板上，光芒披撒在伏案的少年身上，映得他绒绒的帽子蓬松柔软。
罗飞快翻看几天前夏其带回来的报纸，读完最后一个字，他折好浸湿发黄的报纸，丢在桌子下方的垃圾桶内。
——【牵扯你们进来，我很抱歉，罗。】高尔沙在分别前满含歉意地对他们说。
罗松开紧握的微凉的手指，触到腰间别住的手术器械包，他索性解下摊开在桌面上，一丝不苟逐一确认刀柄和刀头的规格，想用那些没有温度的金属冷却他眼底和内心的焦躁。
——【杰尔玛66是特意来北海寻找什么的，井水不犯河水，他们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此前在多弗拉明哥那里，他记得对方这么讲过。
罗下意识扣紧器械包的边缘，呼之欲出的答案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快得他还没来得及抓住就消失在茫茫思绪中。
「嘁……」他不满地揉捏眉心，齿间溢出对自己毫不留情的嫌弃声。
「夏其！说了多少次别在住的地方自制炸/药原料！你是打算把我们一窝端吗？」
「谁告诉你我在做“炸/药原料”，这是自制“□□”好吗！？就是老大那天麻醉用的那种，他麻醉的样子超帅的你没看见，我跟你说真·心·帅啊！！」
吵吵闹闹的声音穿透薄薄的门板，罗的身体向后一靠，索性暂时不做他想。
「咱们走着瞧，总有一天我能在老大手术时帮他搞定麻醉！」夏其笑盈盈，盘腿坐在地上捣鼓他的工具，边说边举起右腕用力挥了挥。
「你别把命弄没了再说吧！」佩金头疼归头疼，照旧嘱咐一句自家兄弟当心。
「知道啦知道啦！」夏其打开他拍在帽子上的手，聚精会神盯着大试管里的液体。
「老大？可以吃饭了。」佩金不再理他，敲了几下罗的房间门。
「嗯。」罗应了声，起身走向外间。回手关门，就在短暂的几秒内他看到阳光投射在桌面上的黑影变了个形状，罗惊得眉心直跳，猛地拉开门看向窗玻璃，外面依旧是灰蒙蒙的城市和惨淡的阳光。
罗定了定神，在转向佩金的前一秒整理好表情，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心事重重——但一转身他就知道自己失败了。
「老大……罗，你没事吧？」佩金抬手搭住罗的胳膊，换了个称谓。
「……没什么，我只是有点累。」罗死不松嘴，不肯多说。
佩金深吸一口气，压住询问的冲动。
两人互相看了看彼此，佩金若无其事地说道：
「捏了饭团，夏其点了道奶油炖菜。老大除了烤鱼也试试我做的新菜式。」
「……好。」罗没反对，甚至让佩金觉得他有点过于平静了。这份平静令他心脏揪紧了几秒，佩金转开眼，看向兴高采烈的贝波和夏其。
用餐时，罗试图配合餐桌气氛，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但是不管他怎么掩饰内心，都没法逃过朝夕相处了一段时间的伙伴的眼睛。意识到这点的罗吃得越发沉闷，夏其和贝波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越发安静了下去。
「哦对啦，老大，我们今天在赌场酒吧台那里听说，世界上还有其他三片海域是吗？」夏其往嘴里塞了一大块裹着胡萝卜和圆白菜的炖菜，笨拙地转换话题。
罗咬着饭团一愣，咀嚼干净嘴里的饭粒才说：「是啊，除了北海，还有东海，南海和西海。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夏其没理会佩金不赞同的眼神，他放下叉子，揽过一脸呆滞的白熊：「贝波说，他的家在伟大航路佐乌，“伟大航路”又在哪里啊？在四海上吗？」
罗略一思索，的确在刚救了贝波时，他就自报家门说自己住在“佐乌”。罗翻了翻脑中的记忆库，并没发现“佐乌”的记录，他只好先回答夏其的第一个问题：「“伟大航路”是环绕世界一圈的海上航线。这么说吧，伟大航路和外围的两条无风带一起环绕整个世界，并且把全世界的海域切分成了四块……至于“佐乌”，我也没听过，我们再查查好了。」
「我听说伟大航路里有个王国叫做“亚马逊·百合”，是个全是女人的国家。」佩金不咸不淡地插话，给每个人又添了一碗炖菜。
夏其兴奋起来：「那有没有全是武器的国家，或者有很先进的技术之类的岛屿啊？」
「鬼知道啊！我又没去过，坐好吃你的饭！」佩金把一盘子浇满汤汁的炖菜塞给兄弟，见罗摆了摆手表示吃饱了，他把锅里剩下的全都盛给了贝波。
话题变得热络起来，夏其缠着罗一个劲问一些听上去就很稀奇古怪的问题，贝波鄙视地指出夏其地理上的不合逻辑，佩金被两个家伙的你来我往气得干瞪眼，当看到心情似乎好了点的罗时，他又泄了气，边收拾餐具边听，偶尔才插一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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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升得很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