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成说完了,不便在沈淑晴的屋里多待,点点头说道:“好。哥哥先走了,你早点歇息吧。”
望春刚想招呼沈玉成喝茶,就发现他已经转身走了。她只好跟过去,送他出去,然后把门关上。
沈玉成走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他觉得几天没见,沈淑晴变得不太一样了。虽然先前她也好看,但没那么吸引人。现在就像副画一样,让人忍不住去看。
许是为了选秀做了些什么。
是件好事,难怪爹娘不怎么担心。这样看来,妹妹一定能入选。
这下真要天翻地覆了。沈玉成忍不住想道。
望春关上门,正要把茶盏收起来,就听见沈淑晴笑出了声。
是极开心的笑,真如银铃一般。
望春以前还常想,怎么会有人笑起来像铃铛一样,胡说八道。现在才发现,真有和铃音一样又清又脆的笑声。
“小姐,又怎么了?”望春问道。
“没怎么,”沈淑晴微微歪头看向她,眼中的笑意要漫出来,“天翻不了,地覆不了,又是太平长安直到夜尽了。”
夜半时分,望春还是没有睡着。
她躺在榻上,望着床的方向。
“睡不着?”床帐里传来了声音。
望春摇了摇头。
她起身,披上衣服,走到床边,然后坐在脚踏上,对帐子里的沈淑晴说道:“小姐,今天,今天是怎么了?”
“你说呢?”沈淑晴反问道。
望春没回答,她的视线从帐上移开,垂下头来,接着问道:“刘妈,是把上午的事忘了吗?”
“差不多。”沈淑晴的回答依旧很简单。
“那小姐,已经不在了吗?”望春的声音很轻,也没有恐惧。也拧不出几滴悲伤。
沈淑晴似乎轻笑了一声,又好像没有:“你见不到她了。”
望春不说话了。她坐在那里,良久都没动。
“那您是什么呢?”她问道。
“我是……你想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吧。”
沈淑晴这样回答。
我觉得是什么,望春想道,我什么也觉不出来。不管是什么,大概不是个坏的。
“那小姐要去选秀吗?”望春又问道。
“我送你一夜无眠,但你却睡不着。我岂不是白送了。”
沈淑晴的声音带了点无奈,不过很少,被床帐一挡就更少了。
望春的眼睛一下睁大了,重新看向床上,道:“我不知道。我一闭上眼睛,就开始胡思乱想。”
她跑回榻上,裹上被子说道:“小姐,我这就睡了。”
“睡吧。”
望春立即感到了困意。
临睡前,她迷迷糊糊地想道,不仅是好的,还是她的小姐了。
不知道沈淑晴做了什么,在望春眼里,沈老爷和沈太太变了,变得老实了。望春觉得,以他们现在这幅样子,就算将来她家小姐成了娘娘,他们也是飘不起来的。
难不成小姐给他们托梦了。
而且,在启程进京的前一天,望春还见到了沈淑晴嘱咐沈老爷沈太太的场景。
傍晚时分,沈淑晴带着望春去见他们。到了之后,沈老爷沈太太一人坐在榻的一边,沈淑晴坐在椅子上,望春和其他丫头站在门口。沈淑晴神态轻松,悠悠说道:“爹娘在家里,注意身体,勿多操劳。祖母安康,哥哥也已成家,待女儿离家,家中更无事。只要守住本分,谦逊和善,不得意忘形,飞扬跋扈,仗势欺人,自有长长久久的富贵。”
沈老爷和沈太太连连点头称是,接着又叮嘱沈淑晴,在京中多多保重云云。沈淑晴听了几句,就起身告辞了。
沈淑晴边往回走边说道:“这父慈子孝的场景,说来也有意思。但是太多了,也无趣。”
望春跟在后面,想说什么都觉得不对,索性不说了。
回去后,望春给真正的沈淑晴烧了点纸。
纸烧出的灰轻飘飘的,又脆得很,一小阵风就吹得洋洋洒洒的,在空中飘很久都下不来。
沈淑晴还问望春,要不要把她的衣裳也给烧了,简直吓了望春一跳。不过最后望春想了想,还是把沈小姐最爱的,一条绣着百蝶穿花的嫩黄色裙子给烧了。
最后一丝火光被黑夜吞没后,望春收拾好一切,回去了。
第二天,沈淑晴和沈玉成他们早早出发,朝京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