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三四份信函,“奴才从叶赫城来。奴才奉叶赫贝勒之命前来送家书两封予孟古福晋。”
来使冷冷一笑道:“还有一封给西城贝勒家的慕尔登格格格。”
满堂站着的人脸色皆为之一变,舒尔哈齐更是直接把手按在了自己的佩刀上。
可努尔哈赤不恼,他示意舒尔哈齐接了信,语气温和却不同商榷:“我已知晓。济兰泰,带使者下去用饭休息。”
“是。”
等二人退下去,努尔哈赤掐着那一摞不厚的纸张,最先裁开了给我的那一封——在我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见,那根本不是信,里面的三四张纸根本一个字都没有。
努尔哈赤弯弯嘴角,那笑容里似乎有几分自嘲的意思。
“哥!”舒尔哈齐最先反应过来,“这是纳林布禄和布扬古完全知道东哥的事是怎么回事了!”
是了。
这是他们两个人明目张胆的威胁。这白纸就是在说,他们知道我在这里。无论事实怎样,叶赫肯定会传出去一个我被建州扣下来的版本,陷建州于不仁不义的境地。
纳林布禄了解孟古哲哲和我,如果这封信是我自己拆开的我一定会对依赖至极的姑姑讲,那么努尔哈赤也会知道他们的意思;如果努尔哈赤自己拆了,更是一个他对我感兴趣的信号。
算盘打得真好,我几乎要赞叹了。
真遗憾那使臣没有看见他拆信的这一幕。
“叶赫的格格如何在我建州?”是五大臣中我没见过的一位——到今天为止,我只认识何和礼和扈尔汉二人。
努尔哈赤只抬眼扫了问话的人一眼,何和礼立刻开口把话接了过去:“罢了安费扬古,这事说来话长。”他话锋一转,“不知大哥今日找我们来是商量什么事?”
何和礼居然会帮我说话?大约是东果格外叮嘱过他吧。
“这段时日,舒尔哈齐随我在城内外几十户百姓人家走了走。连年征战,建州士兵居然皆由女人老幼来供养,”努尔哈赤的手指轻轻敲着桌子,“从没有人和我说过,我建州简直民不聊生啊。”
没有人接他的这句话,屋子里的沉默令人窒息。
“要么改革制度,要么还兵休息,”他长长的叹气,“不能再打啦。”
依然是一屋子的沉默。
舒尔哈齐似乎刚刚看到角落里唯唯诺诺站着的布占泰,他突然想到什么:“暂时与海西四部息战结交如何?”
“是啊!”何和礼也说道,“叶赫也已经修书来使,虽然方法格外别扭,但这不能说不是示好的意思。”
安费扬古把布占泰从角落里推出来:“我们还有乌拉的小贝勒在这!他兄长那边……”
“布占泰愿为贝勒爷进微薄之力!”布占泰不假思索行了个礼。
我还欲再听些,济兰泰姑姑却不知何时从后门进来,立刻领着我离开了他们议事的中堂。
我竟没注意到,努尔哈赤何时给了她将我带走的命令,也完全不知道,我刚才是不是听到了不该听的内容。
我只是知道,接下来大约快到建州女真与海西女真停战,维持一些年表面上的和平交好的时候了。
我一回去姑姑便问我努尔哈赤是什么事情,于是我如实相告——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想瞒她。
孟古听完我的叙述,淡淡地笑了:“贝勒爷果然在意你和乌拉小贝勒的婚约。”
“嗯?”
“东哥,”她爱怜地摸着我的鬓发,“我不是看不出来,贝勒爷待你格外不同。”
我不愿从她嘴里听到这样的话,反复斟酌着决定把我最直接的感受告诉她——“姑姑,你别吃心,贝勒爷他并不喜欢我。”
我本以为孟古会反驳,她却点了点头:“这话不错,贝勒爷不喜欢你。”
她执着我的手,脸上虽然挂着平和的微笑,可眼睛里都是苍凉:“咱们这位贝勒爷啊,他只要江山只要疆土,他眼里都是图谋天下的霸业,他的心里从来就没给任何女人留着位置。”
我愣愣地看着这个双十年华的女子,原来她看得如此明白。怪不得,怪不得她现在如此温柔又寡淡。
“贝勒爷不是在意我,他是在意萨满给我的那八个字。”我话落才惊觉,自己语气里居然有和孟古一样的苍凉。
“可兴天下,可亡天下?”孟古喃喃道,“东哥,若是贝勒爷提了亲,你会嫁吗?”
我知道历史的必然,可是我不想与孟古的关系有一丝一毫的嫌隙:“姑姑,他是你的……”
“东哥,我们女真人不在意这个的。”
我会嫁吗?
我不会嫁的。而且我知道东哥格格没有嫁成。
我想说,可是心里冒出来的尖锐的疼让我连嘴都张不开。……也许……也许东哥格格是想嫁给他的。
可我呢,我想吗?
我脑子很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