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全靠本能朝着对方扬着手里的匕首一阵乱划。可喜的是我居然听见了对方的惨叫——我没有碰到他,那显然还是努尔哈赤的杰作。
周围的百姓早就因为突如其来的的打杀而四下奔逃。努尔哈赤一步步后退,直到贴到了沿街房屋的外墙才停下。
对方一共六个人,其中四个穿着叶赫的衣服。能有本事光天化日闯了进来,还要在这个时候取人性命……这脑回路正常吗?慌乱中我看到了埋伏四周努尔哈赤的亲兵,这颗悬到嗓子眼儿的心才安定下来。
努尔哈赤纵着佩刀快到我连影子都未瞧见朝首先跑来的对手刺去,那个我不认识哪里来的外乡人几乎随着这道闪光就倒在了地上。还剩下的三人显然为这个变动有了一瞬间的迟疑,却还是跑了过来,但这次他们是笔直地挥刀向我砍过来。
没等到努尔哈赤出手,这一瞬间的迟疑里建州都督的暗卫终于围拢过来,把剩下的三人制伏。
“卑职来迟!请都督赎罪!”领兵的人跪在努尔哈赤脚下。
后者没想计较:“把人押回都督府。要活的。”
侍卫长傻兮兮地领命要退,被我喊住:“还不赶紧去备车送贝勒爷回去!找全城最好的大夫即刻送去都督府!”
他这才瞄到我一手的血:“是!”
侍卫长这事办得倒利索,几分钟就赶来了马车把努尔哈赤扶上去。
我一直捂着他的伤口又不敢用力,现代医学常识告诉我他伤的不是脾胃就是肝脏,失血量我根本无法计算,只能感觉自己压住的地方一直都是温热的。
我怕他睡着,只能没话找话。
“那堆人穿的衣服我认识,有一半是叶赫的人。”
“我知道。布斋这个儿子当真是疯了…”
“他们不是冲你。我大哥…”
“是。他要带你走…”
“努尔哈赤,你别说话了。你伤到内里了…”我急得要哭出来。
“…他们…若要你性命也不该蠢到走这样一步。”
“你流了好多血…”
“小伤。”他看我一眼,笑得几乎虚弱却还有安慰的意味。
“我求你别说了。”我的眼泪终于大颗大颗地滚下来。
“你别怕,我只是有点累。”
“你不能睡!”我知道这不是好的信号,“我们马上就到了。”
他却垂下了眼帘。
“你别睡!”我赶紧去拍他的脸,却听到我熟悉的、他低低的一笑。
“小东哥,”他缓慢地拍拍我捂住他伤口的手,“你心里有我。”
我们赶回府里的时候,大夫早就到了 ,舒尔哈齐、衮代和褚英代善都已经守在了努尔哈赤的卧房门口。我跟不太上把他抬下马车的仆人们飞快的脚步——他们直线跑进努尔哈赤的卧室,想来他受伤的事情也没有知晓全府。
我当然明白此刻没有人会把多余的注意力放到我身上,于是自己缓慢又狼狈地下了马车。
我满身满手都是他的血,眼睛大约也哭红了。等我好不容易用一直停不下发抖的腿艰难挪到努尔哈赤的屋门口,站在人群外层的代善第一个看到了我。
他立刻冲过来把手掐在了我的脖子上:“你还敢过来?!这些事还不都是因你而起?你还敢说你与叶赫没有勾结?!”
我能感觉他掐在我脖子上的手在发力,接着,代善的另一只手扯着我的领子试图把我带向屋外:“我一早说你不祥,今日我就替阿玛了结了你这个祸患!”
窒息带来的压迫使我去掰他的手,但我一早就没吃饭刚刚还经历了一大堆的事情,沾满血污的手早就无从发力与之相持。
“快住手!”是衮代福晋。
她快步走过来让代善松开了我,再次获得空气,我本能地大口喘息——直冲鼻腔的是一屋子的血腥味。
我发抖的腿早已支持不住身体,代善松开我的一瞬间我便瘫坐在地上,惊讶、慌张、不解、难过、愧疚还有劫后余生的安慰……所有的情绪都堵在鼻腔,我居然十分没出息地哭了。但我的脑子还是清楚的,我知道现在保命最要紧——
我拼尽全力抓着衮代的袍角,她雪白的绸缎染上了鲜血的红:“对不起福晋,对不起……我不知道……”
看着我通红的眼睛,她蹲下身低低地叹气:“小东哥,贝勒爷刚刚还交代,这不怪你。”
……努尔哈赤?他为什么?
我想要望向炕上躺着的人,他被层层围绕,我当然没有看见努尔哈赤,却发现炕边守着的褚英正神色凄楚地看着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几乎慌忙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我定了定神,才继续对衮代说:“可您知道,二阿哥说的对,所有的事情都是因我而起……”
“快别说了。”衮代掺着我起身,“这事不宜让孟古知道,委屈你先在这屋东边炕上养伤。”
这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