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注过头了啊。
我用指尖挑起扫到他眼睛的碎发,那是个危险的动作,不留神会戳到眼球——这些忧虑甚至是下意识产生的。我意识到这些的时候,原本是抚摸的动作,变为掐了一把他的脸。
他却扁扁嘴一点也不躲。
我与他四目相对:“哭了么?”
蜂乐:“阿江你其实很喜欢看我哭吧……”
我想了下,手指下滑摩挲着他的脸颊,慢半拍才回答:“你得先哭了我才知道。”
他眨眨眼睛,严肃地握住了我的手腕:“……嗯……首先。你知道我是谁么?”
我又沉默了,显然感到这次的短暂沉默让这片狭小空间都快凝固。忍了半天,终于是被逗笑了:“别说傻话了,回。”
我要是现在连人都认不清,估计宁愿把自己就地活埋,清醒之后再爬出来。
蜂乐呆了一下。在我得逞的笑中冷不丁歪头咬了一口我的手掌肉。并不用力,但也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牙印。
我哪肯吃这亏。抓住衣领,毫不客气一口咬上他的嘴唇做回敬,那是一个带着铁锈腥气的吻。牙齿磕破薄弱的黏膜,血液尝起来是温暖又咸腥的,噬咬吮吸,我带着未完的狠意和话语,决绝地吻他。
但这种尖锐又很快在接近疼痛的欢愉面前软化,连荆棘都垂下它的枝条。
分开后两个人都有点喘气,蜂乐的手不知不觉游走到了我的后颈处。明明被握住要害的人是我,他却露出了恍惚的神情。
这时才慢悠悠回到了他先前的问题上。
“你在乎么?”
我甚至不需要他的回答。
“奇不奇怪的……有什么关系呢。谁有权决定?我?那些人?去全都推翻吧。”
“如果你跟世界格格不入。”我眼睛闪闪发光,语气冷酷又奇异的狂热,“那就是世界的问题。”
这何尝不是我的真心话。
后面又说了什么或者是没说,我却是一点记不得了。困意终于追赶上了我,在迷蒙间我浅浅睡去。
半梦半醒间晃晃悠悠的。
我恍惚睁开一点眼睛,看见了他起伏的脊背和明亮的月亮。那轮明亮的月亮。
脸颊贴在蜂乐单薄的白色衬衫上,我小心地伸手摸了摸月光下他毛茸茸的发梢,轻声呢喃:“蜂乐回,快点改变世界吧……”
第二天早上醒来后,我直挺挺地坐在床上沉默了五分钟。我只是发烧,并没有离奇地丧失了一段记忆。
就像我自己预估的那样,好好休息一阵就能恢复过来。今早醒来之后虽然还有点轻微感冒的症状,但再过两天应该就能痊愈了。
睡着前的事情我还隐隐约约记得,只希望睡着后没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
妈妈说我是被蜂乐背回来的。
她表情微妙地说:“吓了我一跳呢。”
接着又忍不住叮嘱:“虽然妈妈也知道不插手你们的事最好……但是,江,对小回再温柔一点吧?”
怎么都升级叫上小回了?我心里咯噔一跳,嘴上含糊应着。
并且不知道是不是我自我意识过剩,到学校之后总是感觉隐约受到瞩目。我若无其事地完成了换好室内鞋到教室的一系列举动,在推门看见蜂乐第一眼,终于明白了这一切的根源。
蜂乐下唇的咬痕已经结痂了——哈哈。我冷静地想,这么一看我还咬得挺重。任何一个人看到他都无法忽视那显眼的伤痕,那位置说是他自己所为实在是牵强。
蜂乐完全不在乎旁人的目光,手臂枕在后脑,看见我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打招呼,因为扯到伤口又龇牙咧嘴地扮了个鬼脸。
我:“…………………”
周遭的视线,更微妙了。
我只停顿了很短的时间,面不红心不跳地回应然后在自己的位置坐下。深知如果动摇就输了。
事后我挑了个没人的场合问了他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蜂乐想了想,说也没什么,很快你睡着了。我就把你背回去了。不过……
我面上不显,实则心虚:“不过?”
他声音甚至是有点温柔地放低了:“你让我快点改变世界哦……超帅的!”
我一怔,也缓缓露出一个笑容:“这样啊。”
改变世界啊……我想着,确信是自己会说出的话,也极其笃定他是能做到的。然后那个契机确实是毫无征兆地出现了。
一年后的某个冬夜,本该在家的蜂乐突然出现在了我家楼下。
“阿江——快下来、快下来!”
他大喊着我的名字,挥舞着手上薄薄一张纸。看样子是急切得恨不得我能学会瞬移,凭空出现在他面前。
我推开窗,让他先别急,草草在睡衣外面套了一件大衣就下楼去了。
刚开门蜂乐就扑了上来,把我撞得一踉跄,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