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未至,江宁市早已银装素裹,整个城市白茫茫一片。
入夜后的山岭,树影重重,疏离又阴森。
在密林至暗的深处,兀地爆发一阵罡风,震得树影剧烈摇晃,发出沉重的沙沙声。
摇落的雪块被罡风瞬间打散,淹没在半空中,不见踪迹。
“徐泽,你把我骗到这里来,究竟想做什么?”白龄玖垂眸扫了一眼将四肢死死捆住的金丝茧,冷冷地看向眼前的男人。
徐泽眼见目的达成,卸下伪装,目光毒辣而阴鸷,“当然是为了让我变得更强。”
白龄玖噙着一抹冷笑,“所以带我入仙门是假,高薪高酬聘请我是假,今天上山查案是假,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你觊觎我的天生灵根,想要占为己有,对吧?”
徐泽最见不得白龄玖这仿佛看穿一切的眼神和不可一世的神态。
明明他只是一只蝼蚁,竟然跟用蔑视的姿态跟自己讲话。
徐泽面露阴狠,指尖一弹,两根晶莹剔透的冰锥凭空划过,猛然扎进白龄玖的膝盖。
白龄玖暗哼一声,陡然炸开的疼痛使他支撑不住,双膝跪地。
大片殷红的血色将纯洁无瑕的积雪浸红,在凛冽夜色中刺目夺人。
“你再笑一个试试?”徐泽看着跪在地上的身影,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白龄玖,你以为你是个什么玩意儿,有资格这样跟我说话。要不是你对我来说有几分用处,你连给我舔鞋都不配。”
白龄玖双手撑地,以缓解膝盖处钻心刻骨的疼痛。
他轻轻地深吸几口气,克制住因疼痛而颤抖的身体,一点点地站起身来。
他可以忍受折磨、酷刑,甚至死亡,但是不能是以这样受辱的姿势。
颤巍巍地站定后,白龄玖额角青筋直跳,嘴上却丝毫不示弱,“徐泽,你一边瞧不上我,一边又眼红我的天赋和灵根,你是脑子有病,还是天生犯贱啊。”
“哦,我知道了,你是嫉妒,是自卑。毕竟你十多年来辛辛苦苦的修炼,还不如我这个入门不到一年的新手。怎么样,是不是嫉妒得发疯啊?”
“你……”徐泽气得浑身发抖,面目欲裂,四根比刚刚粗一倍的冰锥划破黑夜,冷冷钉入白龄玖的手腕和脚踝四处。
原本站得勉强的白龄玖再次砸倒在地,瞬间被厚厚的白雪掩埋。轻掩的雪层在转瞬间绽开一朵朵绚烂的梅色。
这次白龄玖咬紧牙关,将呼痛声吞了下去,只是喘气声变得更加沉重和急促。
剧烈汹涌地疼痛如潮水般冲击着他的大脑,他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和理智渐渐变得模糊。
徐泽走到他身边蹲下,一把拽起他的头发,一脸小人得志地拍了拍他的脸,“白龄玖,如果你现在叫我一声爸爸,我可以大发慈悲,留你一条狗命。”
白龄玖双目充血,鄙夷地看着他,忒出一口血水,“你给我当孙子,我都嫌族谱脏。”
徐泽面色一黑,压着白龄玖的头狠狠砸在地上,朝着密林深处喊道,“给老子滚出来,动作快点,我要他不得好死!”
“泽哥,来了来了。”一阵窸窸窣窣地声音急促响起,五个人从黑暗中小跑出来。
其中四个穿着白大褂,一脸讨好地从乾坤戒中掏出手术床、心电仪等一套系的东西。
另一个人围绕着众人开始布阵,将此地与四周隔离开来,方便后面办事。
几人动作非常利索,三下五除二就布置好了。
白龄玖被他们从雪地中挖出来,赤着上半身绑在手术床上。
“泽哥,都准备好了,您得躺在这张床上,我们马上开始。”其中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眯眯眼笑得谄媚,引导着徐泽做准备。
白龄玖满脸血污,半眯着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黑漆漆的天空,耳边的一切遥远而清晰。
他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只闻得到冬雪的气味,冷冽而清淡。
偶有的寒风,有一股厚重的清凉和木香。
原本被药物凝滞住的灵气也渐渐松动,可以缓缓运转……
这个发现令他瞳孔一震。
白龄玖的眼底浮上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既然必死无疑,那就同归于尽吧。
“泽哥,我们准备开始了。”眯眯眼对着徐泽点头示意后,右手拿着手术刀熟练地划开白龄玖的腹部。
与普通人的内体不同,修仙者的腹中蕴含着一个混沌气团,灰蒙蒙的气团包裹着一个一个如拳头大小般、泛着幽幽蓝光的球体,只是远远瞧上一眼,便觉玄妙无边。
这便是修道之人的丹田世界,泛着蓝光的球体便是修为和灵力之源——灵根。
寻常修真者的灵根仅有弹丸般大小,后续得不停地用灵力、神识、感悟去滋养它,让它成长得粗壮。
如白龄玖这样的天生灵根,是多少修真者梦寐以求的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