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澄抬头看着郭贵妃的眸子情真意切道:“娘娘,守澄虽然是俱大人的义子,但是老奴也是三皇子的人……这么多年,老奴并没有做出过对不起殿下,对不起娘娘的事。”
“哪怕今天娘娘将老奴乱棍打死才会舒心,老奴也不会有半句怨言!”王守澄双手交叉垂在胸前,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郭贵妃怒气未消道:“哼,既然如此,他为何要上书陛下立那个庶出子为太子,这就是他所谓的诚意么?当真以为我们郭家好欺负?”
王守澄微微一笑,显然料到郭贵妃会有此一问,嘴角一勾道:“娘娘,我干爹让我给您捎一句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哦!”
郭贵妃听到这话后,睫毛不易察觉的眨了几下,随即她对远处侍女宦官挥挥手道:“你们暂且退下,未经本宫允许,不许让任何人进来!”
一众提心吊胆的奴婢如蒙大赦一般,赶紧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郭贵妃眼神闪烁,冷哼一声道:“细说!讲的好了,你继续伺候遂王。讲错了,杖毙还是犬决你二选一!”
王守澄对郭贵妃的威胁毫无反应,他保持着恭敬,阴恻恻道:“娘娘,当今陛下正值春秋鼎盛,而且他喜欢邓王向来不加掩饰,即便没有干爹站出来,自然会有其他人跳出来替邓王说话以讨好陛下。
逆势而为的代价无法预测,所以还不如顺水推舟,嘿嘿……不过即便邓王是太子,谁又能保证他一直这般聪慧不犯错,毕竟咱大唐不缺的就是太子!”
郭贵妃单手扶着额头,思考着王守澄的话。
现如今大唐局势内外忧患,而邓王李宁处处效仿太宗高宗皇帝,无不期待恢复大唐盛世,无形中为自己竖起了无数的敌人。
藩镇自然不希望一位雄才大略的雄主再次出现,否则自己怎么做一方诸侯;
宦官当然也不希望一位独当一面的人当主子,否则他们这些阉人没了权势,那岂不是任人欺负?
世族门阀当然更不希望高宗这般杀伐果断之人坐到那个位置,他们可不想再被清洗一次;
至于尝到了耀武扬威甜头的吐蕃回鹘,更不乐意将打下的疆土拱手送回!
所以李宁成为太子,确实是一个很好的靶子。
王守澄善于察言观色,看着若有所思的郭贵妃,赶紧趁热打铁道:“邓王就算是太子又怎么了?只不过是一时的太子而已……老奴身为遂王贴身侍从,自然不会站在邓王一边!”
听着王守澄的话,郭贵妃的怒意逐渐熄灭,她忽然抬头,眸子里精光闪现:“前些日子邓王在骊山遭到野猪袭击一事……”
王守澄脸色微微一变,左顾右盼之后,不顾满地碎渣往前一步,一步一个血印。
王守澄贴着郭贵妃的耳朵奸笑道:“嘿嘿,谋刺大案可要证据,据老奴所知那只是一场意外而已,怎么可能干爹所为,哈哈!”
郭贵妃哈哈一笑,随即脸色一寒道:“呵呵,就说嘛,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找本宫来合作,你们这是想借刀杀人?”
王守澄微微一笑,有恃无恐道:“老奴身为遂王亲随,早就与遂王荣辱与共了……何来的借刀杀人,是合作!
想杀邓王很简单,但是让他死的神不知鬼不觉,就没那么简单了!”
王守澄看了一眼已经动了心的郭贵妃,继续蛊惑道:“我们与干爹合作,如果失败了,由干爹背锅;如果成功了,受利者必是遂王殿下!”
郭贵妃沉默不语,片刻之后她盯着王守澄的眼睛问道:“那你们为了什么?”
“干爹只是为了多活几日!”
郭贵妃的凤眼一抬,眸子逐渐明亮起来:“神不知鬼不觉,如此甚好!”
王守澄看着动了心的郭贵妃,当即咧嘴笑道:“恭喜娘娘!”
“好,来人,给王公公赐座换鞋,赏金百两……”
郭贵妃又从身边一匣子中取出一书地契和一串钥匙。
她微微一笑道:“这是家父早年间给本宫置办的一所宅子,一直闲置,如今看你伺候遂王近十年,本宫就将它赏给你,还望你日后能尽心辅佐遂王!”
王守澄不顾满地瓷器碎渣,连忙跪下感谢道:“老奴必将尽心尽力辅佐遂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郭贵妃亲自将地契和钥匙交于王守澄之手,轻声道:“他日宥儿若能跳龙门,必不会少了公公的赏赐!”
……
长安城外,那座空宅燃起了熊熊大火。
吐突承璀以没有诏书为由坚持将所有人灭口。
看来吐突承璀也不靠谱!
合着这个太子真的就是孤家寡人,那么不被人看好?
恍惚中李宁拒绝了吐突承璀护送他回京的好意,只身一人任由老马驮着他返回长安。
等李宁回到开远门的时候,天色已晚,长安城门早已经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