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经诚失笑,他晓得来者不善,已浑身戒备,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不善攀谈。仔细看来,春晓真的跟她很像,如果装扮修饰一番,不是不可能以假乱真,但周昀枫虽然打出这样一张牌,却似乎全然没有准备,不知是什么昏招。
周昀枫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居然也不打算说什么。宋经诚只好说道:“没想到今晚在这里喝到这酒,想必是你专程带来,费心了。”
这酒确实是成雅费劲心思专门找来的,但周昀枫喝着觉得不顺口,酸不拉几,什么玩意儿。
春晓看了一眼瓶标,不解道:“这酒有什么特殊?西岸不是到处都有吗?”
宋经诚见她问的真诚,解释道:“蔡律师有所不知,这种红酒虽然不算名贵,但是每年只得百桶,全供给Santa Clara的几家餐馆,他们又不外卖,想喝只能到餐馆去,找来其实也不容易。不过,蔡律师既然见过这酒,是在那附近生活过吗?”
春晓并不知道这酒还是限定款,说:“原来如此,是我孤陋寡闻了……我在Palo Alto附近住过几年,在餐馆看到过这牌子,只是不知道有这种讲究……”
“哦,斯坦福的La Ducca……”宋经诚回忆说,春晓也正在想那些餐馆的名字,说:“对!是这个名字,还有硅谷的Tary Dankio……”
宋经诚和春晓没想到还能有这么个共同点,热络地聊了几句,但随后就各自被勾起许多回忆,一时默然。周昀枫却转向春晓问道:“你什么时候在斯坦福待过?我怎么不知道?”
你也没问过啊,春晓心想,这也不是能写到简历上的加分项。老板问话虽然有些奇怪,春晓还是老老实实地说了:“是14年底到去年吧。”
春晓15年也在斯坦福?周昀枫有些吃惊,他们当然调查过她,只知道她辞职结婚,做家庭主妇,期间一片空白,去年和丈夫离婚,净身出户,还打了一场抚养权的官司,也输了。却不知道那一片空白中她其实在美国。对了,她前夫是橡树科技的in-house,难道那一段是在硅谷工作?薛成雅的调查是怎么做的?!
宋经诚也有些吃惊,14年到15年,那时她还在,他为了陪她几乎每个周末都飞到斯坦福。La Ducca是她最喜欢的餐厅,所以,那时他们跟春晓可能也擦肩而过吗?也许,不过她是那么耀眼,有她在的时候,他怎么会注意得到别人。
“蔡律师是在法学院读书?”宋经诚轻轻地问。
“哦不是,我只是在小埃里克森儿童中心做义工。”那里挨着法学院,也挨着La Ducca,但是不对啊,春晓说:“宋总不是哈佛毕业吗?对斯坦福也很熟?”
“都是朋友,叫我经诚就好,我可以叫你春晓吗?”宋经诚温和地笑道,借机避过了问题。斯人已逝,就算是口头提起也总会牵动伤痛回忆,他能不说就不说。
“当然,您不必客气。”春晓自己比谁都客气。
周昀枫仍然只顾梗着脖子疑问:“谁告诉你的?谁告诉你宋总是哈佛毕业?”
“我自己做过功课啊。”春晓不知道他怎么了,低声回答。
“谁让你做功课了?”周昀枫很冲地说。
“你啊,不是你让我把你行程表上所有日程都提前熟悉好吗?”春晓都有点受不了了。
周昀枫还没说话,宋经诚笑说:“原来如此。那我们这个晚餐在周律师日程上许久了吗?”
“没有,今天下午才加上来的。”春晓实话实说道,“但是您和周律师前两三个月也有约会,所以我早就在网上研究过您的履历。宋总年轻有为,让人印象深刻。”说两句拍马屁的话总没有坏处吧,春晓想,转过头却发现周昀枫在瞪他。
“哦。”宋经诚低了低头。这女人是在说实话,否则实在是太擅长说谎。
“你倒是提醒了我,”周昀枫略咬着牙说,“你来律所多久了,转正了吗?”
春晓一愣,说:“明天就满三个月了……转正鉴定还没……”
“那你要小心,明天不转正,就不用转了。”周昀枫负气地说。
哈?春晓一脸懵逼,不由得去看宋经诚。
宋经诚不禁再次失笑,周昀枫竟这样孩子气,不像他一贯老谋深算的样子。“春晓,昀枫一向爱开玩笑,不要当真。不过你不要再叫我宋总了,也别再说您字,我们年纪差得很多吗?”
“哪里哪里,我说您是出于对您……你事业成功的尊敬,咱们年纪应该差不多。”春晓不好意思地说。宋经诚其实比自己还小两岁,但总不能这么说,那不是显着还要对方来尊敬自己了吗。何况年纪在这时毫无意义,两个人的差距太大,毫无可比性,根本就是飞鸟海鱼。
“是吗?你看起来很年轻。”也许是因为她朴素毫无修饰的样子显小,看起来比离世时才28岁的她还要稚气些。她若还在,现在又是什么样子呢?宋经诚心下发堵,脸上只是不动声色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