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酒空了,大多数人的故事也都讲完了。
郁浅浅还是有些孩子气,双手托腮,怔怔出神。
百年光景,酆都罗山的人又不会告诉她外面的事情,也就三年前去了一趟离洲,但就是远远看着张柳,说了句:“你要往前看啊!傻子。”
所以刘景浊带来的故事,就像是大雪山上牧民出门放牧时带的牛肉干,是风干的,滋味差点儿,但很有嚼劲儿,还管饱。
此时郁浅浅就在心中,对于这些故事,反复咀嚼。
沉默许久,郁浅浅忽然问道:“我是不是太贪心了啊?”
刘景浊摇了摇头,笑道:“大家都一样,我也一样。”
郁浅浅转过头,笑着说道:“哎呀呀!这会儿发现,跟你说话就像是跟刘先生说话,很有耐心,还让人心里舒服。但要是阁主,要不就是一脚,要不就是一句死丫头滚边儿上多愁善感去。”
刘景浊哈哈一笑,心说娘亲估计是真会这样儿,她不可不像是个多愁善感的人。
郁浅浅缓缓起身,轻声道:“你可以故意卖个关子,让……不不不,这样不行。到时候你就说,让他帮忙去一个地方找个什么,然后让他到我那儿,得偶遇才行呢。”
边跑边骂:“奶奶个腿儿的人间,这次我要笑着来!”
听得刘景浊那叫一个嘴角抽搐,他真想问一句,左护法,你当酆都罗山是你家开的啊?
人是劝走了,但刘景浊着实高兴不起来。
季先生又递去一壶酒,知道刘景浊是个酒腻子。
“人活得过于清醒,世事便会很无趣。”
青鱼峰上顾念鱼,他甚至连佩剑都叫伏休。
这是刘景浊登岛以来,首次坐在酒铺外面喝酒,可他连李湖生存酒多少都不知道。
这位新晋合道,知道刘景浊神魂受损之后就气不打一处来。老早就传他小子养魂之术了,即便是随便练练,多少也会起作用啊!
喂服丹药之后,屋子里就只剩下龙丘棠溪陪着了。
走去街头,有人笑着打趣:“睡美人儿醒了?”
小姑娘一样的清溪阁左护法,猛地起身,狂奔了出去。
吴业伸手将刘景浊拦住,问道:“听说陶檀儿要回来,不留点儿吗??”
刘景浊笑道:“到时候或许他痛哭流涕了,你就蹲在不远处,心里想着这个傻子是谁啊?好大个人哭什么?”
刘景浊实在是说不出来安慰言语,只问道:“她最后留了什么话?”
刘景浊一口喝完一壶,又拿起那不满的酒壶。
郦素素哽咽道:“讲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故事,一个挖心的故事。”
他单手扶着墙,沙哑开口:“阿祖尔。”
季先生也问道:“姑苏,行吗?”
这简直是定制投胎啊!可见百年光阴,把这四位明公折磨得够呛。
刘景浊笑着大喊:“一言为定啊!”
裴捣破境之后,以炼制惊神丹剩下的残料,炼制了一炉醒神丹,刘景浊服下之后,这才有点儿苏醒迹象了。
郁浅浅沉思片刻,忽然咧嘴一笑,试探问道:“我想要一个出门儿乘小船,风景如画,小桥极多的地方。最好是气候宜人,甜食多的地方。推荐一个呗?”
刘景浊叹息道:“去了一趟酆都罗山,那会儿就在想了,我不能把拒妖岛的担子压在几个人身上,不然拒妖岛也成了蜀中无良将的模样怎么行??如今在拒妖岛上能大展拳脚的,那都是将来我……将来人间的中流砥柱。”
人间处处多情人,可惜不是人人都跟这两对儿似的。
某人讪笑一声,装不下去了。
她又想了半天,随后看向刘景浊,轻声道:“还是姓郁吧,你帮我取个名字,到时候叫他扮做神仙去。”
季先生点了点头,开口道:“像她,这辈子憧憬江南水乡,下辈子在水边长大,估计又会嫌弃潮气太重的。”
刘景浊叹息道:“我现在挺不喜欢劝人的。”
出门背影,有些落寞。
刘景浊沉默了半天,这才说道:“你别多想,跟你没关系,是我的错。”
刘景浊当即说道:“郁梳蝉如何?”
郁浅浅笑个不停,“你比刘先生有趣。”
龙丘棠溪知道,在他心里,战场上死的每一个人,都是间接死在他手里的。
郁浅浅又是满脸好奇:“阁主偷了人皇印,少爷成人皇了?”
龙丘棠溪接着说道:“郦潇潇是妖族夺舍,船坞被毁了一半,汤都前辈没了,魂飞魄散。戍己楼一楼遭难,库中东西,损毁近三分之一。”
白浚仪破境登楼,也领了一队用作支援,再加上新划过去的楚剑云,共计五队,只需要三队在战场上就行。
她以额头轻轻抵住刘景浊,低声道:“李湖生终究没能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