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盯着自己那只碗沉默了许久,最终舀了一勺子水,将碗洗过一遍。可剩余半包药,她还是收起来揣进怀里了。
若非刘景浊在,那只碗怕也不会洗了。
刘景浊伸手接了几片雪,笑着说道:“我看村子里耕地不多,但河谷里树木茂盛,你们是靠着果树生活吗?”
中年人点点头,开口道:“下游有桃子,上游长梨,山上那些有刺的是枣树。柿子树比较少,我家有三棵,年年入冬之后就像三棵灯笼树。今年冷得早,所以挂在外面的柿饼霜结得好,甜吧?”
刘景浊点点头,笑道:“很甜。”
顿了顿,刘景浊又问一句:“假如大娘的腿脚没有不方便,你会不会选择倒插门?”
中年人憨憨一笑,开口道:“他们要我娘就可以,不要我娘就不行。我要是走了,我娘一个人怎么办?”
刘景浊笑了笑,屋内妇人已经招呼着中年人去端饭。
就是简简单单三碗面条,但抄了两道菜,粉条子很多。
吃饭时,老妇人笑着问些家长里短,刘景浊便也如是答复,但提到爹娘时,刘景浊略微沉默,只说都不在了。
少年人无奈,只好不情不愿抱拳,含糊不清道:“我叫邢玉川,见过少主。”
老妇人目瞪口呆,半晌没回过神。中年人更是险些惊掉了下巴,呢喃道:“娘,咱们遇见神仙了是吗?”
一句话说完,刘景浊化作剑光飞天而起。
刘景浊走去草堆坐下,问道:“老人家好像不着急?”
很快,新来的人便被塞进刘景浊这边。
从天亮走到天黑,又复天亮。
官差一惊,好宝贝!
估计是要占为己有了。
刘景浊笑着说道:“我这葫芦,没有三百年功力可打不开。”
就此事,有人骂骂咧咧走来,“奇了怪了,平常连把剪刀在街上都看不着,今个来了俩带剑的?带剑就算了,你是有多穷,带着断剑?”
刘景浊则是反问了一句:“你呢?”
刘景浊无奈至极,试探问道:“都是宁婆婆教的??”
官差不信邪,抬手抽出佩刀,铆足了劲儿斩去,结果佩刀应声断裂。
那人冷声道:“乏了,歇歇。”
这不就是得了那个年轻女修一枚丹药的汉子吗?速度够快的,一个凝神境界,半月走了三万里?
刘景浊并未掩饰自己炼气士身份,但只显露凝神气息。
再无人搭理他,一人手拿独木舟,随意丢进一个竹筐,那竹筐里全是菜刀,只有刘景浊这一把剑。
刘景浊一叹息,弯腰拖起孙文惇,随后才拿起狱山令牌,神色复杂。
老妇人笑着说道:“那是肯定的,我儿子可能干了。就现在这三间房,就是我还中用的时候,他在三十里外一根木头一块儿石头背回来建的,我……我要是还中用,日子肯定过得红火。”
百里之外风雪尤甚,刘景浊摘下酒葫芦,忽然就不那么着急了。
其实老妇人的忧愁,刘景浊都看在眼里的,无非就是自己年纪大了,儿子也挺大岁数了,再不找个伴儿就来不及了,她死了以后连个照顾他的人都没有了。
老头子哈哈一笑,问道:“你晓得我为什么进来吗?”
老人指了指对面囚室几人,“他们更委屈,官兵巡视之时,在家做饭呢,人家说他们大白天的手持凶器,这不,就来了。”
刘景浊惊疑不定,问道:“还不让人做饭了?”
对面有人叹气道:“可以啊,但要去买官府督造的菜刀,一把菜刀三两银子。不光如此,还要去县令小舅子家买链子,一根五两银子。”
官差冷声道:“带着兵刃招摇过市,不抓你抓谁?”
老人撇撇嘴,“管吃管住,我着急什么?”
扪心自问一番,换做十年前,刘景浊可能会另外丢下钱财。但现在的刘景浊,不会了。也不是缺那么点钱,只是觉得不好。
刘景浊愈加一头雾水。
结果还没有走几步,一队官差便狂奔而来,二话不说卸了刘景浊佩剑,当场把刘景浊五大绑。
年轻妇人赶忙捂住孩子的嘴巴,扭头儿回屋。
孙文惇转过身,板着脸说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见过少主!!”
瞧见来新人了,老头子一乐,问道:“犯什么事儿了?”
“犯人去的地方。”
孙文惇赶忙搀扶起来刘景浊,沉声道:“阁主可不会这么说谢谢的,少主莫要折煞我。”
老妇人一愣,不治病的药说的是什么,她当然能听出来。
略微一顿,中年人沉声道:“狱山孙文惇,等候少主多年!”
刘景浊无奈道:“少主就算了吧,别扭,你们都一个样,喊山主或是公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