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属于冬天的第一场雪降临舒城。
风雪肆虐，整座城市被银白色包裹，陆宅内水晶灯光璀璨迷离，与空气中的冷意混合。
陆家人其乐融融地坐在长形餐桌前用餐。
落地窗映射出外边零落的行人，他们缩着脖子搓手赶路，徒步行街。
屋内暖意纵横，管家双掌交叠默默站在餐桌旁。
陆长风坐在主位，洛青坐在原本属于乔木的副位，陆斯年和陆谨言则各坐一边，灯光之下，每个人的虚伪面具暴露无遗，耳边都是于他无关紧要的话题，陆斯年眼睫低垂。
在这种特殊的日子，没有一个人提起他的母亲，就连她的名字也没有，如同消失。
陆斯年吃了两口就下席，他放了碗筷：“父亲…母亲，哥哥，慢吃——”在说到母亲这两个字的时候他明显停顿了下，但无人在意他的异样，只是嗯了声。
陆斯年起身背过身上了二楼，陆谨言莫名看了他眼，很快又收回。
……
天色暗沉，星光雪花混迹延展天际。
陆斯年坐在落地窗前的躺椅上，房间一片昏暗，只有窗外相距较远的街灯与灯火支撑，寒飔煽动他侧耳额前的发丝，他看着窗外的雪，沉默不言。
突然，属于宋姌姌的手机铃声响起，打破房间的死寂，陆斯年心跳愣了瞬，他下意识拿出手机开屏滑动接听。
那边传来宋姌姌独特的嗓音，她仍是习惯性叫他的名字，拖着尾音：“陆斯年——”
陆斯年手伸到不远处的木头架上，拿过有线耳机插入手机孔，陆斯年戴上双耳：“我在。”
陆斯年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过去异常模糊。
宋姌姌趴在床上双脚上下摆动，她没有在意这件事，只是扬唇笑：“你看到初雪了吗。”
陆斯年侧目，脱口而出：“没有。”
宋姌姌：“那我带你看雪。”陆斯年没明白意思，结果下一秒，大小姐就弹了个微信视频过来。
陆斯年吓得一秒接听，他抬眼看去，屏幕上赫然呈现一身黑色真丝吊带裙的宋姌姌，他按了录屏，只见视频里的她顶着半干的短发，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一把拉开窗帘。
她转身对着视频里的陆斯年笑，在发现对方一片漆黑时，蹙起眉头：“你那里好黑，怎么不开灯啊。”
陆斯年睁眼说瞎话：“停电了。”
宋姌姌没多想，把镜头对准宋家院子里的雪花，自己露出半张脸：“陆斯年，你看，初雪。”
陆斯年没怎么看，大半的目光都投在宋姌姌身上。
他问：“怎么不吹干？”
宋姌姌：“嗯？”
陆斯年：“头发。”
宋姌姌随意一笑，不以为然：“没事，房间开了暖气。”
陆斯年：“不吹干小心睡觉头痛。”
宋姌姌变得娇气起来，抵在落地窗上：“懒，要不你来我家帮我？”
陆斯年被宋姌姌邀请式的语气挑动呼吸，他握着手机的那只手开始发烫，宋姌姌笑：“开玩笑的，等会儿去。”
床头柜上的复式钟表滴答滴答转着，陆斯年心跳在每一声钟表走动中变得越发滚烫，她出乎意料的听话，像是在哄他，但也可能是她骗他的，只是为了摆脱他而编造的谎言，毕竟这种事情他司空见惯，习以为常。
陆斯年透过她裸露的肩头，看见窗外飘落的雪花，他问：“宋姌姌，明年还会有初雪吗。”
宋姌姌觉得奇怪，笑了下：“笨蛋，当然有啊。”
陆斯年又问：“每年都会有吗。”
纱帘尾端流苏相撞，清脆的碰撞声响起，宋姌姌把发丝别到耳后，机温惹红她耳梢。
她难得耐心地回答陆斯年：“会有。”
陆斯年在黑暗里肆意笑出来，罕见的明目张胆。
之前，他因救宋姌姌露馅，暴露了自己会打枪的事情，但宋姌姌破天荒地没有在意他骗她，反而觉得欣慰，陆斯年记得很清楚，那时的她说：“陆斯年，总算会保护自己了嘛，再接再厉。”这让陆斯年有了种错觉，让他觉得她对他和对其他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可他害怕判断错误，害怕自作多情。
但今晚上，宋姌姌带他看初雪，这导致他越来越控制不住对她的情感，无论她对他是真是假，他对她始终不变。
很痴迷，痴迷到难以自拔，无法控制。
宋姌姌把话题拉回去，对他发问：“陆斯年。”
“雪好看吗——”
陆斯年看着宋姌姌发怔，她的肌肤在灯光加持下白皙透亮，他看得耳根发热，宋姌姌头挪过来，全脸暴露。
少女的狐狸眼动人心魄，陆斯年神色愕然，她又问了遍，异常固执：“陆斯年，雪好看吗。”她说的每个字都仿佛带了钩子，勾得他整个人都在发烫，心口欲念翻滚，压制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