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时间,只剩下一个半钟头左右。
齐昭海察觉,她的脸色愈发苍白。
“口唇、肢端明显发绀、呼吸急促、表情淡漠……”宋冥根据画面判断出的结果,并不乐观:“……这像是失血量达到1700ml以上,即将进入重度休克的表现。”
受害者尹姗太年幼,太脆弱。
宋冥担心,她很可能连齐昭海预计的时间都撑不到。
“赶紧开始吧。”齐昭海忍不住发声催促。他站在王淑良家大门的外侧,看着宋冥走进屋内,单薄的身形一点点消失在缓缓变窄的门缝里。
“咔哒”,门关上了。
通往屋外的通道彻底闭合。
宋冥站在门内,面对着那扇锈痕蜿蜒的防盗门。她知道,在那个悲剧袭来的中午,王淑良的女儿同样也是站在这个位置——
独自面对她莫测的命运。
空无一人的屋内,静得针落可闻。宋冥设想自己像当初的王淑良女儿那般,一边拉着行李箱,一边轻轻将手搭在门把手上。
发力,转动。
“你已经被压抑了太久,连精神也即将崩溃。只要推开了这扇门,就能逃出被囚禁被控制的命运。”宋冥敛眸低喃,仿佛询问着王淑良早已的去世女儿:
“但你为什么没有这么做?”
推开门,走出去,多么简单的一件事,她究竟为什么会犹豫了这么久呢?
是什么牵绊住了她?
宋冥转头缓缓环顾四周,试图找出那个使王淑良女儿迟疑的缘由。斑驳的门窗、枯萎的盆栽、掉漆的桌椅……她的视线从这些物件上逐一掠过。
忽然,她的目光被黏住了。
被黏在置物架上,那一方小小的相框里面。
质朴简单到几乎毫无存在感的木制相框里,框着一张母女两人的合照。
那时候,她们母女显然感情甚好。照片中,王淑良舒展双手将女儿紧紧搂在怀里,挨得很近的两张脸上,洋溢着如出一辙的幸福笑容。
这样的时光,再也回不去了。
哪怕王淑良的女儿心中,分明已经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一点。然而,在决定推门离去的刹那,她还是本能地感到不舍,不仅为了不再慈爱的母亲,也为了那些消散的幸福。
深切的不舍犹如枷锁,将她的脚步锁在了屋里。
也锁住了推门而出的气力。
“这,就是耽误你脱困的真正原因吗?”宋冥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悲哀。这份哀凉,像晨雾里一阵沾满露水的风,将心尖浸得湿透发冷。
她阖起眼帘,手上的力在不知不觉间卸去。
一分分,一点点。
从憎恨到不舍,从坚决到迟疑……这大概就是王淑良的女儿,在那时所感受到的全部情绪。
宋冥能听见一门之隔的外边,传来齐昭海激动的声音:“对,监控里的门把手倾斜的角度就是这样!这说明,你现在用的力气,和王淑良的女儿那时候用的一样多。”
齐昭海一把拉开门,语速飞快:
“你现在知道了吧,王淑良的女儿当时是在看什么?是人,还是物品?”
“她什么都看了,却又什么都没看。”宋冥摇摇头。
因为她看到的,并不止是架子上那张薄薄的照片。而是母女合照上附着承载着的,一段恍若隔世的童年记忆。
正是这份会刺痛人的记忆。
让她丧了命。
.
再一次看见齐昭海,王淑良是惊喜的。
“查到结果了?”她上身前倾,语气异乎寻常地急切:“是哪个挨千刀的,杀了我的女儿?”
齐昭海站在审讯室门边,冷眼看着她。
“案发时,你家里没有旁人,这起案件也没有凶手。这是一起由意外导致的自杀。”审讯室惨白的光线下,齐昭海居高临下地看着王淑良,目光残酷又悲悯:“又或者,可以这么说——”
“这起悲剧的始作俑者,是你。”
王淑良顷刻间勃然大怒:“这怎么可能?你们骗我。”
“骗你有意义吗?”齐昭海很轻地扬了下断眉,回身拿来一份分析报告:“你女儿的学校给学生做过一次心理健康测试,但因为她在结果出来前就退学了,这个测试的结果就在学校一直留到了现在。你不想看看吗?”
王淑良半信半疑地接过。
报告上那些高深晦涩的专有名词,她一个也看不懂,但那一行“严重抑郁状态”诊断,却如同仿佛开刃尖刀,将王淑良的心戳得鲜血淋漓。
“怎么会,怎么会……”王淑良禁不住将纸面攥紧揉皱,恨不得将其在自己的视线中摧残殆尽。
然而,印刷出的白纸黑字如此清晰,不容忽视。
“我们的法医验尸时,在你女儿手上发现了很多陈旧的刀伤。”齐昭海无情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