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楼梯上,梁铭望向身边的朱瞻壑,目中带着浓浓的敬佩。
自开战伊始,朱瞻壑的表现就被他看在眼中。
一开始梁铭其实觉得他坚持不了多久,应该就会离去。
但让他万分意外的是,朱瞻壑扛过了疲惫、抗过了饥饿、抗过了一次次危险,一直坚持到最后。
一个孩子的作为和他们这些大人没有任何不同,也并未因为燕王长孙的身份,就要求各种优待和保护、或者指手画脚。
梁铭觉得,单单是这份卓绝的毅力就能表明,长孙未来的成就绝对不简单。
而且他还有精准的铳术和箭术,今日他在战场上的作用都比许多士卒大得多。
等等……
梁铭突然一怔,再加上这些时日中,长孙在布政使司衙门中频出的主意……
坚毅、武艺、智计……这些都结合起来,不就是翻版的王爷吗?
朱瞻壑不知道梁铭心中在想什么,现在他也没心思去猜。
累!太累了!
即便之前他一直很重视体能锻炼,即便他在鏖战过程中也偷闲恢复了体力,但这种烈度的战争对他来说还是有点太过了。
人家还只是个孩子啊!
“梁千户,今日就先告辞了。”
走下了城墙,朱瞻壑同梁铭告别。
“殿下慢走。”
梁铭急忙道:“如今天黑了,要不我再派几个人送殿下回府?”
“不用麻烦千户了,城墙上兵力本就不够。”
朱瞻壑摇摇头:“我这就回府,千户也早早吃饭休息吧,毕竟明日定还有一番大战。”
梁铭也不再客气,点点头道:“殿下慢走。”
朱瞻壑上了马车,王府的车夫立即驾马离开。
车厢中不时传来朱瞻壑压抑着的叫声。
这是高武在揉捏他的胳膊和腿。
朱瞻壑也知道自己今日的运动量远远超标,要是现在不把疲惫的四肢揉开,那后面几天肯定就下不了床了。
一边揉开筋骨,朱瞻壑一边拿起车厢里凉透了的点心囫囵塞进嘴中。
当朱瞻壑的马车赶回府时,恰好另一辆马车也刚好回来。
“壑哥儿?”
徐氏从马车上下来,见到朱瞻壑这副模样忍不住一怔。
随即她好像是联想到了什么,柳眉头倒竖:“你今日也上去守城了?”
“是上去了……”
朱瞻壑有些心虚,今日之事他之前根本就没和家里人说,因为说了她们也肯定不同意,还是“先斩后奏”更干脆。
“你这孩子!”
徐氏又急又气,快步来到朱瞻壑的马车边:“我说今日在藩司衙门的时候,听人说有个孩子也上去守城,原来真是你!”
“城头上那么危险,你不要命了你……”
徐氏又惊又怕,伸手就要拧他。
“奶奶,别……”
朱瞻壑急忙躲开。
徐氏见此面色一变:“你受伤了?”
“没有,没有。”
朱瞻壑急忙解释道:“我这小身板,一直在后边放冷箭,哪敢真上去和人家拼刀拼抢?”
“受伤是不可能受伤的,就是今天拉弓拉多了,胳膊有点酸。”
徐氏尤不放心,借着月光检查了一番他的外衣,果然只有脏污,没有血迹,她这才松了口气。
“算你聪明,不跟你那傻爹一样笨……”
“奶奶,你可别和我娘说。”
“你还知道你娘担心你啊?”
徐氏仍有些不解气,心疼地瞪着站都站不稳当的大孙子:“早知如此,为何还要去上那城头?难不成少了你一个,北平就失守了?”
朱瞻壑沉默了片刻,道:“我是爷爷的孙子,今日南军攻城,诸将、士卒都上了城墙,我又岂有不上之道理?”
“那也轮不着你。”
徐氏虽大为感动,但还是不同意他的冒险行为:“你大伯不是在城头上吗?有他就够了!”
“他身上肉多,挨一刀两刀也没啥妨碍,你这小身板,让人家踹一脚就不行了。”
咳咳~
什么挨一刀两刀没啥妨碍?
这也是能说的吗?奶奶?
朱瞻壑尴尬地不去接这个话头,转而道:“奶奶,要是我娘问起来,你就说我在城头下边帮他们搬石头、木头,没往上跑。”
徐氏又看了他片刻,这才道:“我可不给你撒这个谎,万一你娘以后知道了,岂不是要在心里埋怨我?”
“要是她问,我最多回一句不知道,帮你含糊过去。”
“那也够了,谢谢奶奶。”
朱瞻壑脸上露出笑容。
冬日的夜万分漫长,但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