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贵冷着眼,环视一遭殿中诸多官属,最后将目光放到了首位的朱棣身上:“先前都司衙门被盗,贼人走脱。”
“最后本官调查发现,这贼人却逃入了燕王府,还是王府内的官属。”
“今日本官同二位大人同来,就是为了拘拿此人!”
话语如冰块掷地碎开,四散的寒气让殿中瞬间冷下来。
朱能、谭渊等将校目光凶狠,死死地盯着他,但谢贵曾历河南卫指挥佥事,又怎会把他们放在眼里?
朱棣脸上的笑容僵了片刻。
他没问都司衙门是怎么查出来的,而是道:“本王也知道诸位大人的来意,所以今日特将王府官属也全部请来赴宴。”
“诸位大人尽可指认,若其中真有贼人,本王定不姑息,严惩不贷!”
张昺笑呵呵地看着朱棣,似乎对殿中的冰冷气氛视而不见:“王爷,都司衙门只知道贼人逃入了燕王府。但先前王爷的病情严重,下官等怕扰了王爷,也不好入府上查问,所以还不清楚具体是谁。”
张昺虽然面上轻松,但心中却也不轻松。
承运殿内满满都是燕王的官属,可他们带来的护卫却全都留在了端礼门外。
本来那边的燕王护卫要拦人时,他还想坚持坚持。
就算不让他们进承运殿,起码也得过了承运门。
但张信却暗示他这样容易打草惊蛇,让燕王产生警惕,不利于后续的抓捕行动。
反正宴后燕王这个主人肯定要出来相送,到时候这些等在端礼门外的护卫正好可以动手。
又或者稍后带走燕王官属时,让这些护卫进去,顺便再将燕王擒下。
昨晚他们商讨的诸多计划中就有这个备案,所以当时张昺也就同意了。
可现在真坐到承运殿里,才能体会到人手不足的尴尬。
“那张大人觉得该如何办才好?”
朱棣脸上的笑容仍在,似乎已经完全妥协了,要全力配合朝廷的工作,任人鱼肉。
张昺见此心中也稍稍有了几分底气,同样客气地道:“为今之计,只有先将王爷的官属尽数带到都司衙门调查一番,才能把贼人找出来了。”
话音落下,殿中为之一静。
这次不仅是武将了,就连王府长史司里的文官目中都带着十足的敌意。
仅凭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要他们进都司衙门配合调查?
进去了还能出的来吗?
洪武年间就有大批因亲王犯错,王府官属被处罚的先例,这次就算燕王最后没事,他们这些官属也绝对没好下场。
朱棣放下手中的瓜,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有些为难地道:“张大人,本王理解都司衙门被盗后你们着急,但再急也不能将本王的官属尽数带走吧?”
“贼人只有一个,剩下的所有人可都是无辜之人。”
他叹了口气:“这些人跟了本王这么多年,功勋卓著,都是本王的亲近之人,可张大人……”
张昺见朱棣的态度如此软,心中也稍稍松了口气,胆子也愈发大了起来。
只不过还未等他开口,一旁的谢贵就道:“此事并非王爷想的那么简单。”
“从都司衙门中盗走重要文书,必定还有同党接应。”
他沉声道:“所以王爷的官属中可能不只有一个案犯,还有同党余人。”
“丢失的文书事关重大,必须尽快追回,所有同党一个不能遗漏,还请王爷多多配合。”
殿中的气氛越发冰冷。
张昺看着朱棣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就连那种谨小慎微、前倨后恭的气质也渐渐从他身上消失,心中猛然一突。
直到现在,张昺才发觉出情况不对来。
自从入了承运殿,都是他和谢贵两人说话,就连方才对燕王发难也是如此。
从始至终张信都没说过两句话!
他猛然转过头,却发现张信还在不紧不慢地吃瓜……
张昺眉头紧皱,心中泛起浓浓的怪异感。
这张信是对稍后的抓捕太紧张了,在缓解压力……还是他根本就不在乎?
张昺顾不得再多想,因为朱棣沉着脸开口了。
“按张大人和谢指挥使的说法,今日本王的官属必须要全部被你们抓回都司衙门了?”
张昺心中莫名觉得有些不妙,下意识就像再缓和几分:“的确如此,但下官和谢指挥使也会尽快……”
砰!
一只翠绿的大西瓜被猛摔在地,大红色的瓜瓤裹着瓜籽在地上四溅!
朱棣已经站起身,面若寒霜。
张昺脑海中微微一白,等他突觉脸上一阵劲风,回过神来时,已经被殿后冲出来的数个军汉按在了地上,明晃晃的利刃就架在他脖子上。
受同等待遇的还有谢贵以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