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响起。她订了外卖,作为我们的午餐。我像往常一样大骂,生活在我的大骂中回归平静,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我知道,我和她像休眠期的火山一样沉寂,无论睡多久总有喷薄涌出的那一天。
生长;在灿烂千阳中。
在我的四十岁,我早已摆脱掉我的童子身,于是我提醒自己碰到鬼一定要绕路走,我的尿已经没了驱鬼的能力。在我的十八岁,我不会这样,我会冲上去,守好躲在身后的陈惜。
我是去驱鬼功能的那年,时间已经降临在我的十九岁。准确的说是十九岁初至的日子,在我的生日之后与清明之前。那一天她约我去郊外露营并做倾心之谈。
她开车,我坐车,我们分开去的。分开以后到达同一个浪漫的地点才有约会的感觉,分开嘛,总会憧憬相间的时刻和相见以后的故事。我带着自己坐着车先行出发,她带着全部的东西和自己紧跟我的步伐。
我记得那天的风很大,我们依旧去了,华北平原的春天风总是这样的大,从过去蔓延到未来。
我到了那里看见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河边,我问她:“东西呢?”
她尴尬的笑着说:“忘带了。”
我翻了个白眼说:“那我们吃啥?”
陈惜说:“吃鱼。”
我说;“鱼呢?”
陈惜说:“鱼还在河里。”
我说:“咱们玩啥?”
陈惜说:“还有一个倾心之谈呢?”
我说:“就在这儿谈吧。”
陈惜点了点头。
我在傍晚将尽时点燃了篝火,整个下午,在华北平原的大风里我们的交谈不多。主要集中于我对我贫穷的童年的叙述。她听的认真,期间问了我好几次“两队一”的下法。我画好棋盘带她玩了几局。我故意让着她,她赢得多。
我和她说我小时候爬树偷苹果,半夜在树上挂着下不来。半夜在坟头撒尿,高烧几天不退。看风吹过麦浪时的层层翻涌,看雨落山野的起起伏伏。
夜晚,她开始讲述她的童年,单调的只剩下灰色的童年。她说她的争吵,她说她满身疲惫的拖着沉重的书包回家。她说她被人欺负,男生骂她啊,女生打她,她说她在童年一个人的孤独。她把她童年里的灰色说成和死一样的颜色。
那是我认识她以来她说的最多的一次。她的语气没有感情的变化,只剩下在回忆时带有思考的停顿。
我们坐在篝火的阴影里,橘黄的火焰轻轻的抚摸过去的快乐与痛苦。我没有看到她的表情,只是听到眼泪的声音。
她夹杂着哭音说:“我是个私生女。我爸当年乱搞弄大我妈的肚子,有了我。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中我排老三,我有两个姐姐一个弟弟,我的两个姐姐都被我爹强迫着嫁人了,我不想像她们那样,每天演出幸福的生活。我只想平平安安的过好我这辈子。”
我像搂兄弟那样搂紧她的肩膀,她的眼泪掉进我的胸膛。我的胸膛被火烤的炙热,她的眼泪流过我胸前的皮肤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我茫然地看着没有星星的夜空又看了看她坚定地说:“陈惜,我照顾你一辈子。”
她闪着眼泪的笑着点了点头。
我看着不停闪动着的篝火说:“我家里还有好几亩地呢?养活咱俩够够的。更何况还有你,我就安安静静的当一个吃软饭的小白脸就好了。”
陈惜说:“好啊,你当小白脸,我包养你。我姐姐和我说过,她宁愿花不属于自己的钱,也不愿意亲手照管柴、米、油、盐。我想追求属于我的自由,但是我更想和你在一起。”
我看着陈惜清澈的眼睛,不得不去面对那个现实的问题。许久,我开口道:“去吧,去追求你的自由,大江上下、大河南北都要有你的身影。祖国的大好河山期待你走过每一个角落。从布达拉宫到武夷山,从稻城亚丁到泸沽湖,哪里自由去哪里。”
她把脸转过去看着燃烧并不旺盛哽咽的篝火说:“那你呢?”
我看着她雪白的脖子幸福的笑着说:“你幸福,那就一切都好了。”
我看着她的脖子接着说:“跟着你的心,走好前面的每一条路,爬过每一座山,不要怕掉下来,我永远接着你。”
她看着地面难过的说:“可是我会砸到你的。”
我说:“我的幸福总在山脚,幸福是软软的,你砸不死我。”
我呼了口气用我十九岁的平静和我生长到那一刻坚定对着她的眼睛说:“你幸福,我就一切都好了。”
我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说:“我爱你,这就是原因。”
她哭着笑了,她哭的很厉害,笑的很大声。篝火即将燃尽,夜晚是一种沉寂的黑暗。河水在黑暗中流淌,并没有我在我的十九岁的想象中的清脆的声音。山野里响起鸟鸣,紧接着风来了。
风很凉。在清明左右的石家庄的郊外,夜晚的风很凉。我把又哭又笑的她抱回到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