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情绪激动,嘴里没了忌惮,什么都敢说。
角落中一言不发的侍女们,听到这话,纷纷跪倒在地,身子瑟缩,额间的汗簌簌往下落。
看着作恶的人发疯,苏晓心中痛快,她冷静下来,调侃地问:“我看姨娘是糊涂了吧?姨娘敢诅咒圣上,果真是糊涂了。”
“来人,把涂姨娘带下去好生歇息,姨娘年纪大了,做不来侍疾这种操劳心神的事儿。”苏晓嘴角勾笑,瞳中泛起邪魅的光。
侍女们显然吓傻了,都愣在原地,将头埋得极低。
“苏晓,苏府上下是不会听你号令的,别费力气了。”涂姨娘嫌自己死得不够快,仍恶狠狠瞪着苏晓,“别以为你将我踩在脚下,便能报你娘的仇,你这是痴心妄想!”
说着,涂姨娘桀桀发笑:“你只知,你娘死于丁兰之手,却不知,她临死前,还在唤着你的名字。晓晓,晓晓,一声声一句句,听得人断肠,连我都为之感动呢。”
苏晓:“你什么意思?”
涂姨娘放开苏晓脚踝,平躺在地,双手捂住痛处,脸上却张扬笑着:“以你的聪明才智,能查到丁兰杀了你娘,难道就不明白我话中的意思?”
“当初,确是丁兰推了你娘一把,才致她溺亡,可你不知道,我也在现场。她求我救她,我为什么要救?我想她死,我女儿推了她,她要是活着,我女儿便会臭名远扬,等到及笄,又有谁敢娶我女儿?所以,杀了你娘的人是我。”
苏晓半眯着眼,不愿相信她的话:“你在为你的女儿开脱?你想把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求你女儿活?”
涂姨娘大笑:“你不是很聪明吗?是不是为我女儿开脱,你心里应当清楚才是。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告诉你,当年的真相。”
“那日在湖边,我看到你娘独自赏花,她可真美啊,美得我生气,一双看破红尘的双眸,可真让人妒忌。老爷从未明说他厌恶我,可我能感觉到,老爷他更爱你娘,所以那日,丁兰受到我的挑唆,上前狠狠地推了她一把,然后,她就死了。”
涂姨娘笑声骇人,像是有感而发,脸上都写满了高兴。
“呵呵,你什么都不知道,老爷也不知道。外男闯进你的闺房,这伎俩,当年我还用在了你娘身上,我让丁兰告诉老爷,她是看见你娘在湖边私会男人,丁兰气不过才推了她,老爷信了。”
“你猜老爷为什么会信?”涂姨娘说到兴奋的地方,更是坐直了身,嬉笑着说:“因为我在你娘死后,又把她尸体捞了上来,还找男人玷污她的身体,仵作来验尸的时候,那脸色真是青一阵白一阵的,可好看了。”
苏晓双瞳染上杀意,手背青筋暴起,拳头裹挟着强烈的愤怒。
“无耻之徒,今日我便杀了你,祭奠亡母。”
她迅速转身,拿起桌上的茶盏,摔碎在地。而后捡起瓷片,手心死死握住尖利的瓷片,回到涂姨娘身前,只是片刻,她的手心便被划破,瓷片上沾满了她的鲜血。
苏晓睁着猩红的眼,扬手便将瓷片,递到了涂姨娘脖颈处,她刚想从血管处划下去,便有人大喊:“住手!”
此刻,她因仇恨迷失了心智,再听不见他人的话。
苏晓眸中坚定,手上动作快速划过。
“铮——”
一根烧火棍刺破空气,结结实实砸在了苏晓手腕上。
苏晓闷哼一声,手心的瓷片垂直砸在涂姨娘衣裙上。
她顾不及手腕的痛,抬眼便看涂姨娘死没死。
涂姨娘薄弱的皮肤,只擦破点皮,离死差得甚远。
苏晓气不过,她眼疾手快,再次拾起瓷片,想再来一次,便被人猛地拽了一把。
“晓晓,你这是做什么?你可知,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她,我要如何向天下人交代,我还怎么娶你为妻?”崔青尘红了眼,将她牢牢拥在怀中。
“你放开我,她杀了我娘,我要她死,我要她死。”苏晓眼前看不到一丝光线,身子也被崔青尘制住,她拼命挣扎,却起不到丝毫作用。
见状,崔青尘将苏晓打横抱起,快步往外走,想带她脱离这个伤心地。
怕苏晓挣脱,他走得极快,不过一会儿,便将苏晓送上了马。
苏晓本可以挣脱开,可被崔青尘甩上马背那一刹,她脑袋倒立,被震得有些发懵。
待她反应过来,马儿已跑离了苏府。
苏晓不知怎的,心里泛起委屈,眼眶不由发酸,哭着喊出声:“你干什么?要是你不来,我就可以杀了她,你为什么来?为什么阻止我?”
崔青尘眉头紧蹙,只字不语。
他心里也难受,可他不得不这么做。
杀害晓晓亲娘的人,他自会处置,他不要晓晓背负骂名,更不想晓晓手上沾满鲜血。
他明白,晓晓面对仇人,是有多想亲手为亲人报仇,他明白,他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