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对方话语刚落下时感受到程峪的气场变化的，就在那一瞬，她抓住了程峪的手。

太可怕了，她想，真有一种排山倒海的压迫感。

“不要占用公共电梯。”程峪压着声音，似乎也是压着脾气。

宋虞山皱着眉头把她往里头一推。

“你偏偏要在外人面前说这些。”

外人。

林知知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字眼，抬眼瞥了对方一眼。

好不掩饰的话，她心想。

若非他知道她与程峪那一层合约关系，才会讲得如此故意，故意那么大声，好传到大家的耳朵里。

“要说外人，还是您最外人。”程峪讲话并不好听，更何况无辜伤了林知知，他更不高兴。

“仗着从前帮公司赚来几分薄利，就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做凤凰，你们俩个红脸黑脸唱个没完，也该为雅然好好想一想。”

“爷爷好好在世，哪里来的遗产？”

“再者说，一个收养女和一个倒插门女婿，有什么资格争财产？”

直到坐回车里，林知知还是有些没回过神。

她惊讶于方才在电梯里接收到的巨大信息量，意识到原来程峪的家中关系也是繁琐复杂。

不，也许更甚，因为金钱往往蒙蔽人的双眼，也常常夺走人的良知。

她坐在副驾驶上看程峪启动车子，系上安全带，把手放在方向盘上，然后扭头看她。

“别把他们说的话放在心上。”

林知知愣怔。

什么话？那些关于财产的事吗？

“他们才是外人。”

原来是这句，林知知了然。

她垂眸轻笑，觉得程峪这人真是。

真是心思细腻。

“家里一直都这样，所以我不太和他们接触，除了雅然。”程峪把车开出停车场，视线内的灰暗逐渐过渡到明亮之中。

“一开始，他们想把雅然送去福利院。”

“什么？”林知知不敢相信耳中所听。

“爷爷把雅然养在身边，养到十岁，他们又把她接回去。”

“因为他们生不了孩子了，他们本来想要个儿子。”

这太过荒谬，林知知皱起眉。

“这个时候想到女儿了是吗。”她嗤笑。

“程锦就是爷爷从福利院里抱回来的。”

她被幸运之神眷顾，来到一个能给予她丰衣足食的家庭中，却想把她的孩子重新送回到未知的路上去。

如今她又像只没有心的白眼狼，开始窥伺病重老人的财产。

久久斟酌，林知知实在说不出话来。

最后万千情绪，化作一声叹息，散开在空气里。

——

小区楼下堆了不少杂物。

破碎木板、老旧沙发、缺了角的餐桌，甚至还有半个马桶。

林知知在车窗里朝外探了探头。

“应该是五楼的住户准备装修了。”她说，“你把车停在这里就好，再开过去一会儿就倒不出来了。”

程峪听话，把车往边上一停，熄了火。

“嗯？”林知知扒着车内的把手，见他解开安全带，眨眨眼，“你去哪里？”

“你不是说，要请我吃饭？”程峪挑眉，把车内的空调关上了。

她什么时候说过要请他吃饭？

因为下午还要帮陈茜整理vlog的视频和照片，她刚才在路上明明是说，不出去吃了，回家吃点就好。

不知到程峪这里怎么就变成了——不出去吃了，我请你吃点。

她见对方眼神真挚，拒绝的话突然说不出口。

打开车门，冷风灌进来。

“我做饭很难吃。”她说。

“骗人，我又不是没吃过。”

“……”

林知知转着钥匙开了门。

家里有点乱，她昨晚熬了夜，早上出门时又急，沙发上随意丢着几件衣服，她没来得及穿拖鞋，跑上去把它们拢在怀里，丢进了房间。

转头再看，茶几上随意堆放着几个刚拆分的吧唧和棉花娃娃，还有刚到货没拆袋的初音未来痛包，垃圾桶里的垃圾快要满出来，好在都是纸盒纸巾，所以没什么异味。

她把眉一皱。

算了，怎么整都乱。

程峪明明只来过一次，弯腰换鞋、踩上台阶时却有一种莫名的熟稔感。

他顺带把林知知的拖鞋一同带来，俯身将它放在她的脚前。

“穿上。”

林知知踩上拖鞋，径直往厨房里走。

不知道冰箱里还有什么菜，要是没什么食材，那就只能委屈程总吃点西红柿炒鸡蛋了。

她将冰箱门一把打开，往里看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