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说后者,明棠深以为意,但这一次,她反其道而行之,没有选择,而是反问:“不能是你吗?”
这让朔玉呆愣半晌,随后像个无事人一般看向窗外,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公主,下雪了。”
明棠瞧了眼他因害羞露出的尾巴,当做没看见,偷偷笑了声,附和道:“是啊,下雪了。”
她最喜爱的便是冬天,她可以带着朔玉堆雪人,与他赏雪景,给他戴好看精致的老虎帽,用他暖手。
来灵衔山,冬天也该如此过。
只是朔玉再也不肯变为猫,他说山上的灵族都是人身,他堂堂小山君若是再变成本体,岂不是毫无威严。
“说得也是。”
明棠幽幽地叹口气,下一瞬,双手便被朔玉拉住放在手心里,面上露出讨好。
“我的手比公主大许多。”
“不用变成猫也可为公主暖手。”
……
这几年,药婆婆都看在眼里。
她望着两人去空地堆雪人的背影,身着青衣的小山君依偎在素衣的人族少女旁边,两人皆身披白色大氅蹲在雪地中,与雪景融为一体。
在山中一向沉默乖戾的小山君此番回山倒是活泼了许多,他心中有了情,生出了有情有义的血肉。
那双清亮的瞳孔里,始终安放着他的公主。
药婆婆去灶屋拿了根胡萝卜,将朔玉喊来,“小山君,婆婆这儿有胡萝卜。”
就在朔玉要拿到那根胡萝卜反身离开的时候,药婆婆喊住他,直言道:“朔玉,可曾想过与明棠结亲。”
“这……得听公主的。”
一向肆意任性的小山君翘起了尾巴,他分明是想的,却不敢拿眼看她,接过那根胡萝卜踉踉跄跄地到雪地里继续堆雪人。
“公主,你冷不冷?”
“不冷。”
“可是公主的手冻得可红了。”
“那……朔玉为我暖暖手吧,有些冷。”
“遵命。”
*****
这一年的冬天很是漫长。
明棠陪着朔玉在医阁堆了一个又一个雪人,他们结伴去镇上堆雪人,堆的雪人太多,走两步就有他二人的杰作。
他们去灵衔湖冬钓,可鱼儿哪肯自投罗网,一连数日,明棠和朔玉都没能钓到一条鱼。
好在药婆婆有自己的法子,仅花了半日功夫,不仅钓到了鱼,还做了朔玉心心念念的小鱼干。
这些时日,常有误入灵衔山的人族孩童,朔玉玩心大起,与他们打雪仗。
他也不过少年模样,稚气未脱,又爱玩闹,很快便与那群孩童玩闹成一块。
明棠没有朔玉那么有活力,便坐在湖心亭中看着他,她擅丹青,将他这肆意洒脱的模样画了下来。
甫一侧目,便能看见他朝自己招手,汇报战况,“公主,我又赢了!”
起初,那些孩童都乐意和他玩,但时日一长,又总是他的手下败将,索性不愿再踏足此处半步。
朔玉一脸骄傲,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望向灵衔镇深处,喟叹:“人族果然是灵族的手下败将。”
随即,话锋一转,嬉笑:“不过嘛,我是公主的手下败将。”
每次打雪仗他都会刻意让着自己,明棠知道,却从不拆穿他,“是呀。”
明棠的眼睛因那场大火变得畏光,这些年来药婆婆为她想了许多法子,却无法根治,如今天色稍暗便看不清。
每到这时候,朔玉便会小心翼翼地牵起她的手,拉着她回医阁。
他的掌心始终温热,将她的手牢牢握住,暖热她的手心:“公主明日想去哪里?”
明棠任由他牵着自己,轻声道:“明日去灵衔崖看日出吧。”
朔玉很高兴,他一开心就会露出那条尾巴来,“如今我已大好,可以背公主上下山。”
“好。”
明棠目送他走出医阁那条小道,终于忍不住,呕出一口黑血。
药婆婆将她扶进药屋,偷偷抹了把眼泪,将药喂给她喝,忧心忡忡道:“朔玉可知你呕血?”
“他不知。”
她近些时日总是呕血,这几年跟着药婆婆采药,多少也会了些医术,却也只是皮毛,不知是何种病症,因此无法对症下药。
本想就此隐瞒下去,可同住医阁,没有什么事能瞒过药婆婆,她为明棠诊脉,只消片刻便知晓此症诡秘。
社君一族在人界无恶不作,他们的野心便是屠/戮人族,将人界据为己有,成为新的族群部落,可与灵衔山一较高下。
他们早早便瞄准了七大国之首的印遐国,让其清澈的母亲河干涸百年。
若干年后,新帝继位,社君便利用人族信奉天地的那套,令印遐河河水上涨,投了毒害死无数百姓,嫁祸给尚在襁褓中的嫡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