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驰移
柳关山曾在宴席上见过此舞,曲声恢宏大气,意蕴悠长,舞者旋跃迅捷,收踏凌厉,如云中游龙,有时甚至直接请男舞者表演,多在正式场合舞奏助兴,这则神话已是当世对此舞曲的解读,无可厚非。柳关山本意是想让楼枎愁恼一阵,也不至于真的让他去实地考察。
第二天,卷宗却是一份不少的全都批好了。粗心的女官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将读本带回,上面批红的内容自然也就不胫而走,那段时间,女僚们看楼枎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小道消息在堂内越传越广,楼枎不可能不知道。
那日负责归卷呈递的人是谁,别人不知,他却清楚。
但他什么也没说。
再到后来跟楼枎共事久了,柳关山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夜父亲给的符移上,他赌气没能看清的字,写的应该并不只是与有荣焉吧。
想到这,他傻笑着睡着了。
“咚,咚!”,“咚,咚!”,“关门关窗,防偷防盗——”
楼枎在亥初的打更声中醒来,面前两人或趴或卧,已经睡死了。镂窗仍敞开着,星星被框在繁复的花纹里,月色温柔,倾泻窗边角落,细碎的尘埃如仙雾一样,勾人入境。
走到窗边,那间房的烛火已经熄灭了,再不见那道修长的剪影,他靠着窗又看了会儿月亮,兀自上床睡了。
清晨,三人正准备去向清梦辞行,刚出门就迎面撞上了一脸焦急的逐曦堂信使,“还好还好,我就猜到你们在这,请几位快跟我走,曹望死了。”
此话一出,犹如平地惊雷,短暂的惊愕过后,几人迅速收拾好,叫小厮去牵马,又嘱托他梦姑问起时代他们致歉,说有急事先行了。小厮一一应允。
“曹望怎么死的,什么时候?”
“昨夜戌时,正跟都氏的人商讨澄心纸的买卖,突然就倒在地上没声息了。我们事发后第一时间赶到,都家的人就不乐意了,说我们与曹氏设计污蔑他们,这死因还没查明,两边的人先僵持不下,谁也不让谁。”
“都家?”都修誉手里拿着个油纸包的包子,从院里走出来,看样子刚找厨房要了早餐。见四双眼睛齐齐盯着他看,他赶紧解释,“别误会啊,是你们站在门口说话,我无意偷听。不如我跟你们一起去吧,没准能帮上忙。小二!辛苦把我的马牵来!”说完,都修誉将手上的包子囫囵塞进口里。
几人一路快马加鞭,赶到曹府时,厅堂里一黑一红两波人分立两边,中间像立着堵无形的墙。
“我们虽在书契上有分歧,也不至于害人性命,这曹望前脚刚死,你们后脚就到了,还把我们都拘在此处不让走,敢说不是曹家同室操戈,再与你们朋比为奸,唱一首假道伐虢!”
“我们是早就在此处守株待兔,此时你们嫌疑最大,又不准我们调查,敢说是心里没鬼?”
“并非不让你们调查,只是我们也要在场,而不是被当作犯人!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做些混淆视听的手段,栽脏枉法。说白了,你们逐曦堂明面上中立,这背地里如何,我们也不知。此时又这样排斥我们,届时真将莫须有的罪名加到我们头上,你让我如何跟家主交代?!”
“这里又不是旗殷,我们查案要是还让你们监察,岂不是闹了笑话!”
两班人马正吵得不可开交,丝毫没有发现来人。
“别吵了!”此一句犹如金石之声在旷野里乍响,因为年岁的原因,尚达不到不怒自威的程度,只是带着一股少年人的不耐烦。
逐曦堂的人见了来人都不约而同地停止了争执,只有都氏的人还脸红脖子粗地瞪着眼前突然到来的不速之客。好嘛,人多力量大是吧,还叫帮手来,我呸!
咦——
“修誉,你怎么在这?”都氏几位看见自家兄弟在来人里,皆是一奇。
“几位哥哥海涵,事情紧急,闲话不多说,我几天前在路上偶遇这位兄弟,结为好友,得知他正北上赶路,若逐曦堂真有此意,他定不会多此一举,也不会告知我他的去向。我信他,故而同他们一起赶过来,免生误会,也请诸位哥哥信我。”
柳关山闻言惊讶地看了一眼少年,对好友透露行程确实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何况也并非具体方位。但要知道这可是楼枎,对于需要暗中执行的任务,他一向不会泄露半点。楼枎何时交过这样要好的朋友?他竟是一点不知。
楼枎面色平静,心下却知,他并没有向都修誉透露过他的去向,对方此时这样说,只是为了增加说服力,为他们尽快摆平此事罢了。
都氏几人闻言,态度也有所缓和,“既然如此,我们可以接受讯问,但修誉必须和你们一起调查,我们信他,却不信你们。”
“可以。”
“这样不好吧。”陈少笛在一边小声说。都氏本就在旗殷压逐曦堂一头,此事传出去,说逐曦堂在旗殷之外也被都家压着打,少不了又是一阵风言风语。况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