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对待很多事情都采取一副欲言又止的挑剔神色,眉头总严肃地压低,看上去傲慢得仿佛见惯民间疾苦而不以为然,却绝不会让人认为他超过三十岁。
白鸟麻惠和压切长谷部算不上特别熟,也就是因为工作交集时会说几句话,碰面时点头打个招呼而已。她一向更倚重石切丸、江雪左文字、三日月宗近等此类性格稳重的刀剑,就连刀种最短,呈现出少年形态的药研藤四郎也因为兼管修复刀剑的手入室比压切长谷部更能多见上她几面。这次如果不是任务紧急,一旦召回已出阵、远征的刀剑重新分配,会导致整个本丸乱套的话,只怕她很难想起这振忠诚且被闲置的打刀是多么适合这次任务的人选。
不长不短,机动拉满出刀迅疾,整装只等主人一声令下。
没有人知晓主宰世间的神明是谁,对方究竟又是出于什么目的设定下如此规矩:无论敌我,付丧神们皆可以自主选择是否在常人面前显出身形。大概与维度有关,当常人不可见他们时,他们自然无法对现存物理世界的一切造成影响——其中也包括了那些身体某个机能因病变异化而可以看见他们的、拥有灵视力的人。要想对人类的□□形成影响与触碰,首先一点就是赋予自己肉身现身人前,然而这也象征他们同样可能遭受到来自物理世界的攻击。
压切长谷部为防他的女主人受伤,此刻尽职尽责显出了使旁人肉眼可见的人身,穿着黑紫相间的冲锋衣、灰色运动裤、白色运动板鞋,把本体藏在一个伪装成小提琴盒的特制刀箱里,由装束打扮更适合的白鸟麻惠背在身后。
他并没接过对面递来的所有饼干,只是出于礼貌像白鸟麻惠之前一样抽了两块放在手心就缩回了手。
“您的意思是,千铃院早纪并不在普吉岛?”
“可能性不大,但保险起见最好按流程过一遍。——说不定她只是把旅游计划和逃命路线混在一起了。”白鸟麻惠偏头望向车外,一块阳光穿过裂开的车顶从她的左眼上一晃而过,“反正我们已经把本时间点的越-南、奥斯陆和北海道都翻过来了,如果今天行动结束还没收获,我们明天接着再去甲米府。”
白鸟麻惠提到的地点都是官方通过千铃院早纪本丸天守阁内残留的书籍 、地图,加上复原搜索引擎浏览记录后得出的、她最可能藏匿的地点。
“如果还是找不到呢?”压切长谷部不太愿意接受第一次陪同主人现世出阵就落得出师未捷的结果。
“那就说明她不在这个时间点,大伙儿属实没缘分。我们可以安慰自己是出来自助旅游,简单写份报告交代一下应付任务,也挺好的。”说这话时,她眼下还挂着几个星期来忙碌焦虑导致的青黑。
一段短暂的冷场后,压切长谷部突然发觉了白鸟麻惠的憔悴,以至于开口的时机也很突兀:“您憔悴了很多。”
他想表现出自己由衷的关心,又唯恐过于谄媚引起主的厌烦,结局就是半晌才吐出一句找补似的话语,“是因为这次任务吗?”
“……真的假的。”白鸟麻惠立马把两只手盖在脸上揉捏,试图捏出一副崭新美丽的面容。
“您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白鸟麻惠沉默了会儿,明知道压切长谷部大概率是出于关心才对自己说这些话,却不妨碍她一开口语气就带着责备:“这种事情不是我能控制的,也不是短短一天内变得枯槁的,谁会不想一直容光焕发呢……算了,以后你还是不要跟我说这种话了,装看不出来就好。”
压切长谷部不了解少女在无法改变现状时情愿自欺欺人的别扭心理,但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于是在心里叹了口气,回复道:“遵命。”
两人下了车,徒步围绕着岛周围的大小店铺,甚至是居民住所的门外尽数探查了一遍,不出意外又是白忙活一场。证据就是白鸟麻惠吊在锁骨前的审神者凭证——一块相较粉水晶更厚重些的宝石——没有任何反应。
托这块粉石头的“福”,比起带着特殊任务前来的使者,白鸟麻惠显然更大概率会被当成不惜借助玄学招求桃花的渴爱女孩,使得她和压切长谷部二人一路上不仅要留意千铃院早纪的踪迹,还得分神去打发为触发艳遇贴上来的男人。
普吉岛是个以旅游业为主的岛屿,岛上大多是酒吧和餐馆,每当酒足饭饱的、不同肤色的男人凑过来搭讪,白鸟麻惠都深觉自己愈发饥肠辘辘,她的愤怒濒临爆发,拒绝方式不近人情得好似一局俄罗斯□□,指不定什么时候,指不定是谁就要遭殃。压切长谷部只好充当护花使者,抢在她说话前帮她回绝一切邀约。
看上去像是吃醋的男人护送他的太阳花穿过泥泞处,吝啬地不许别人多看一眼。
有人对着白鸟麻惠打趣道:“小姐,那是你的人吗?”
压切长谷部听不懂英文,帮白鸟麻惠拒绝别人时也只会说简单的“No”、“Give back”。
毕竟刀剑和审神者沟通全仰仗双方间的契约连结,各自说的什么语言并不重要,反正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