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前的歆文为了一个女人酿成了什么样的大祸,那是周国的浩劫,是析木族的浩劫!九年后的姚昕不能,她不能!她不能重蹈覆辙!
毁了姚昕的人,只不过多他一个罢了。
二月底,西域的雪薄了。
长安城的春花该发芽了,水月国的事也该结束了。
茶瓷宴之手传出消息——远在大周不归山的司徒兰遇刺身亡。
凶手:水月国。
既然司徒兰已死,那么赫连林青也就没有必要再遵守当初他和司徒兰达成的约定了,所以他将九年前大周王姬歆文和圣巫妤欢的事情,从头到尾全部告诉了姚昕。
“库勒带人杀了析木族上下三千余人,老幼妇孺无一幸免,最后还一把火烧了一座山,山中经论古书全部毁灭。大火烧了整整三个月,人肉的焦臭味随风传了数百里,丹凤山附近的村民至今都不敢食荤腥。”
“你是司徒将军从火灾里救出来的唯一一个幸存者,你身上不仅仅是整个周国人的恨,更有三千族亲的仇,还有自小待你极好的公主姐姐和妤欢姐姐的怨。”
“姚昕,你如今不记得这些都是因为歆文,也就是你的公主姐姐,她封印了你的记忆,她希望你能潜心积蓄自己的力量再去报仇雪恨。司徒兰做得很好,她把你教的很好,你能自由地周旋在百官之中,也能挥手间灭掉一座城,还能无声无息架空一个国家。”
“姚昕,虽然你不记得那些事了,但你不能说他们不存在,你要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你活着不是为了看风景,更不是为了跟水月泽儿女私情。相反,你和他之间是有着莫大的仇怨。”
“姚昕,别再执迷不悟了,认清现实吧。”
“为什么这些话以前不说,为什么要到了今日才告诉我?我能信你么?”姚昕望着眼前与自己面对面吐露真心的赫连林青,声声质问。
赫连林青一步步走上高台,他微微垂眸看着下面的姚昕,语气轻淡道:“我倒是想告诉你啊,但司徒将军总觉得你能力不够,可我却从来都认为你有报仇雪恨的能力。”
“姚昕啊,不要忘了你的父亲、你的族人、你的公主姐姐、你的妤欢姐姐他们交给你的道理,还有你的职责和本分。”
最后,赫连林青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姚昕的一句“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水月!”
姚昕的愤怒让赫连林青很满意,在她走后,一位衣衫褴褛的和尚走出来,望着她颤颤巍巍离去的身影,低声道:“这姑娘也是命苦,出生时天生异象,凤凰与双凰都献过了,这一生啊都被那已故的歆文王姬给影响咯,就连名字都是仿照着人家取的。”
“可那又怎样,至今不也记不得她的公主姐姐了么。所以啊,有些事——”他欲言又止,看向身边睥睨万物的帝王,思索了片刻,还是选择将话说出来,“陛下又何必强求。”
赫连林青斜睨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道长还请注意自己的身份。”
和尚不说话了。
许是赫连林青意识到自己言语里的锋利失态,他又道了句:“她一味袒护的甚至让整个周国陪葬的圣巫大人不还是让人给活生生剜了心,死无全尸吗?而她自己不可一世不也灰飞烟灭早已是一具白骨了么?朕还谈何强求。”
赫连林青离开后,和尚独站风中良久,喃喃道:“不在神坛之上,自然护不住要护的人。”
然而未出两日,司徒兰身亡的消息被证实为虚。
但赫连林青从来就不在意司徒兰的死所带来的价值,他想要的只是姚昕对水月泽的一个态度罢了。
从姚昕知道司徒兰死于水月之手后的态度来看,她对水月泽的感情并没有言语上的那么深沉,说到底这一年的感情怎么可能比得过司徒兰八九年的养育。
同样的,怎么可能比得过大周数万万百姓九年的怨恨!
同月,一群黑衣人在赫连林青的授意下攻入青木神林里的山外山,内里的精怪几乎被屠杀殆尽!
黑衣为首之人剥下衣帽,露出真实面目——司徒兰!
她手里一柄长剑叫嚣着吸□□怪之气——万生。“万生都阳明,幽暗鬼所寰”,可斩世间妖邪!
同日,水月国国师库勒被斩于万生之下!
司徒兰本意要拿回歆文的心脏,却不料剥开库勒的心口,那里却是空的。
而库勒面对心脏去处只字不言,最后问及姚昕,知已毁。
司徒兰携墨隐卫之灵带回库勒人头,此生无憾,死亦可瞑目!
“你答应过我不伤及无辜的!”赫连林青欲踏平水月国,姚昕怒斥道。
“我给了你一次又一次的机会,你呢?你哪一次办好了?”赫连林青觉得自己就不该来这水月国,他是看谁都想砍一刀。
赫连林青本来是想恐吓姚昕的,却不想姚昕听了这么一句话,反而冷哼了一声,反问他:“哪一次办好了?陛下,你让我哪一次可以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