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人相会这件事情上,两人总是心有灵犀且得心应手的。更何况——灵眇摊开掌心,结冥剑凝结而成,上头原本平静的红玉石随着灵眇步伐的向前而逐渐散发出光辉。
两人的距离愈近,红石愈亮。
灵眇来到一处凉亭,凉亭坐落于陡峭巍峨的陡崖旁,通往凉亭的小径上落英缤纷,梅枝夹道相迎。
穿过一层薄薄的透明界膜,灵眇周身的气流忽的发生变化,原本并不高大的身躯一瞬间舒展开来,幻化为正常的模样。她惊喜地看向自己的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脸,浅褐色的眼瞳里是掩不住的欣喜。
她朝着前方加快了脚步。
身后不远处,一双极为好看的手死死钳住道旁的梅枝,蓦地,折断半截枝杈。
路过那些含苞待放的花枝,她在一处拐角停下。
身后静静跟着的人也跟着停下。
“喜欢吗?”是玄砚的声音。
夜里星子稀疏,教人看不真切,唯有手中那柄结冥剑上的红石闪得厉害。灵眇循声望去,玄砚安静地站在那里,似乎已经等了许久。
他一身青衣,外头罩着一件薄薄的披风,淡淡几抹云纹由金线绣在衣襟前,白玉发冠将墨发高高束起,一根玉骨簪从发间穿过,灵眇心底飘过几个字:端素。
端正素雅。
看了半天这才想起来回答。喜欢吗?灵眇不太能听明白玄砚这个问题问的是什么,但还是一股脑地应道:“嗯。”
玄砚忽的笑了:“嗯?这是什么意思?”
“喜欢啊。”灵眇回道。
玄砚笑得愈发开心起来:“我都没问清楚喜欢什么。”
“……”灵眇看向玄砚,脸倏地一红,“喜、喜欢,都喜欢。”
此时的灵眇已经在法术的加持下暂时恢复了原身,站在玄砚身前,恰好在玄砚胸前。她说完,抬头去看玄砚。走了一路,也吹了一路寒风,白皙的肌肤在风的敲击下微微渗出点自然的血色,薄薄一层敷在脸上,看得人难以自持。
玄砚负手而立,浓墨一般的眼瞳是化不开的温柔:“灵眇,能让你恢复的法子我已经找到,只是你一路过来难免辛劳,我们之后再试好不好?”
他看了眼身后那处透明的界膜,解释道:“这个结界我施过法了,虽然能让你恢复原身,但也只是暂时的。”
“嗯。”
大部分时候,灵眇给人的感觉总是强硬的甚至生冷的。像是北域雪原上最高处结了上万年的冰晶,教人打心底里生寒生畏。但不知为何,在玄砚面前,心底最深处的冰晶似乎渐渐地化开,那层最为坚硬的躯壳也慢慢地剥落开来。
只剩下那些从未曾道与外人听的柔软。
玄砚的语气很温柔很有耐心,像是在哄天底下最为顽劣的小孩。灵眇的语气也不自觉放软,声音轻轻的,两人一问一答,默契亲密。
凉亭前,一阵寒风刮过,树杈吱呀作响。灵眇脸上方才的羞赧早已退却,被风一吹,又剐得红红的,她下意识就拿手背去贴,手背贴完换手心,动作交替。
玄砚将肩上的披风卸下,罩在灵眇身上,自责道:“是我不好,明明知道你身子不好,还选在这里,让你受寒了。”
灵眇宽容一笑,懒懒地靠在凉亭的木柱上,笑道:“没事啊,这不是有殿尊大人的披风吗?更何况你忘了——”
寂寥的夜里,一簇温暖的火焰在灵眇掌心中被燃起。她接着自己上句话:“我最擅长这个了。”
玄砚瞧着那团火苗,抿嘴不语。他不是没见过从前灵眇化用灵流生出的业火,在长英洞内,黑暗无光的洞内,他忘不了那团最为蓬勃最是旺盛的业火燃起时带给人的震撼。
如今,他再看灵眇掌心中那簇小小的火苗——灵眇即使靠着柱子,也难掩手臂的颤抖,掌心的灵力时强时弱,微弱的火光在夜里显得那样渺小。他知道,如果是在从前,绝不会是这样。
灵眇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
“我来。”一股酸涩涌上胸口,他抬掌将灵眇手中的火焰熄灭,随后屏气,一道灵流从两旁的梅树之间贯穿而过,一丛丛淡蓝色的火焰落在道旁,很漂亮很特别,也很温暖。
喜欢一个人总是心疼的。
玄砚盯着面前搓着手的灵眇,蓦地红了眼眶,俯身抱住她。
灵眇只觉得周身寒气一瞬间都被驱散了,安静地被这人抱在怀里,很舒服,就连身体内那些冲撞着的汹涌灵力似乎都在这一刻宁静下来。好温暖啊……
“成婚之后我都还没好好抱过你。”玄砚的气息很灼热,贴着灵眇耳边吹过,“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两人的影子胶着在一处,不远处一个白衣身形一晃,靠着树干慢慢坐下。
月白俊逸的脸隐在茫茫的黑中,那张玩世的脸此刻落寞下来,神情呆呆的,像是回到了很多很多年前的那个夜晚。
那是月白还没有名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