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烦闷的灵眇在莲阶大殿内一连闷了好几日,最后实在是憋不住了,想着富哥儿每日都在答辩台上替月白干活,心下好奇,于是终于出来看看,谁能想到一出来便碰上这些多舌的。
答辩台上一如往日之景,身为尊者的月白高居台上,台上摆了张用人骨雕刻而成的桌案,桌案上是足足一人高的文书。
还没等灵眇走上前询问,就被月白平日里的近侍给拉到了一旁,那名鬼卫将脖颈上摇摇欲坠的头颅扶正,随后一脸惊恐地对灵眇说:“哎呦喂我的辨师大人,您这是要做什么啊??!!”
“闷,出来转转。”灵眇说。
“哟呵您哪是拿散步消遣啊,您分明是拿咱们的鬼命消遣呐!万一这让尊者瞧见了,又得说我们没把您照顾好,一气之下不就得、得——”他悲恸万状地止住,随后准备谴人将变小的灵眇送回莲阶。
谁知道,这时候沈财富出来了。
富哥儿的样子看上去还挺适应这儿的环境,手中拿着一摞高高的全新的文书,上头是刚死没多久的亡魂的生卒年月日,另一只手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清茶。
“灵眇姐,你来啦!”富哥儿将文书方向,扭头就走,“你等着我去把月白叫过来。”
吓得那名鬼卫的脑袋向后倒,一不留神滚落在地。
那颗光溜溜圆滚滚的脑袋滚出去,滚到了一双绣金纹云的鞋靴边。灵眇抬头去看,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挑起布帘,接着月白清俊的脸印入眼帘。
人多时候的月白多半是更为明媚些的,没人尤其是专心处理文书时候的月白却总是给人一股莫名的疏离感。
她曾经问过他问什么,他笑闹着说,那还不是喜欢热闹、喜欢和灵眇待在一起,只要灵眇能多陪在他身边,就是让他当众表演胸口碎大石之后一个人一个人伸碗要打赏也心甘情愿。
那时候的灵眇只当他说浑话,没搭理他。
现在想来,是不喜欢独处吧。没人喜欢独处,更何况对于从来孤独惯了的月白来说。
月白眼底扫着一圈浅浅的青,挑布帘的手垂下,另一只背在身后不动声色地活动着腕关节,缓解方才的疲惫。
他一眼就见到了灵眇,但出乎那名鬼卫意料的是,月白见到灵眇的第一眼并没有着急怪罪侍人们,反而脸上的疲惫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自抑的雀跃。
月白很高兴地样子,走到灵眇面前:“你鲜少会来看我。”
灵眇心虚地转移话题:“嗯……我来看看、来看看富哥儿他会不会不适应这儿的环境……什么的。”
月白眼中的光很快就暗淡下去,尽管眼底闪过一丝失望,但还是笑说:“那有什么不适应的,你瞧,富哥儿这不是做的挺好?我看干脆就让他在冥界卖他的糖葫芦算了,也好随时过来帮忙……”
富哥儿抿抿嘴,觑了月白一眼。
“……糖葫芦……”灵眇喃喃道,随后坐在椅子上,“也不知清虚殿怎么样了。”
月白脸色愈发难看起来,语气僵硬说:“从前不见你如此挂怀一个人的……”
灵眇一脸奇怪:“人?我挂怀谁?我是说,也不知道清虚殿那边的进度如何了……唉,也不知道还要顶这副皮囊多久。”
见灵眇这样说,空气中的气氛忽的放松下来,就连一直替自己的鬼命捏一把冷汗的鬼卫也终于得以大口呼吸起来。月白蹲在灵眇椅子前,拿手戳了戳灵眇的脸,又轻轻捏了捏,忽的笑出声:
“我觉得很可爱啊。”
“把你沾了墨汁的手挪开!”灵眇没好气道,“可爱可爱可爱……我需要这玩意儿吗,我想要的是能力。一人单挑三界的那种……”
“……”月白也学着富哥儿抿嘴,他听话地将手移开,随后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我怎么听说,最近许多鬼侍鬼卫都被罚了。你听说了么?”
“知道啊。”灵眇摊手,“我干的。谁让他们在背后乱嚼舌根,作为一界之长,我理应维护冥界良好风气。”
“哦~”月白这几日忙着处理堆积的文书,这些事情只能听个大概,具体的还不清楚,他好奇问道,“那些人都怎么说的?”
“说月白哥你是灵眇姐的爹。”富哥儿想也没想就蹦出这句话,兴高采烈地抢答道。
灵眇:“??!”
月白:“??!”
月白不好意思地摸摸眉骨,颇为为难地想说些什么,最后竟憋不住笑了出来。他笑得眼里全是泪花,撑着灵眇小小的肩膀,气都喘不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什么?!他们说什么??!!我是你爹??”
“啊啊啊啊啊——————”
这场闹剧最后以月白头上猛地生出一个大肿包结束。
灵眇拍拍手上的灰,仍是不解气地在富哥儿头上怒扎两个冲天羊角辫,最后才善罢甘休,夺门而出。
迎面走上前来两个着浅青色仙袍的年青人,拱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