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1 / 2)

冥界。

月白迈过门槛,往屋里走,将那碗玉露羹摆在桌案上,眼神无意掠过上面的三界公约,想起灵眇刚刚好就要抄书,自己还那般对她,心中自责不免又加重几分,奈何又实在不知如何开口谈起,就只是愣愣地坐在那儿。

灵眇看出他的苦恼,率先打破沉寂:“月白……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你我二人之间也确实不止区区‘千万年’三个字就能作结,只是我不——”

“趁羹还不凉,快喝了吧。” 月白打断了她的话,似是不想听灵眇接下来要说的话,“这些话你不必再说,我都明白。”

他的眉睫低垂,缓缓吐出几个字来:“今日是我唐突。”

灵眇坐在他对面,看到了那碗玉露羹。一路过来,风急,但羹却还是温热的。

……这算是致歉?她心底里这样想,可现在她实在没什么可责怪他的。

两人初次相遇的时候,月白还只是个刚来冥界的小亡魂,说小其实也不小,大抵是沈财富那小子一样的年纪,灵眇像一直以来那样,静坐血池中央,等着他说说他短暂而又微末的小半生。

灵眇揭开盏,轻轻摇晃碗内的羹食,光影转动。

她在很久很久之前遇见的月白,那时候他还不叫月白,只是个没名字的毛头小子,准确来讲,是个毛头小贼。这个似乎刚刚弱冠的小子坐也没个坐相,来的时候嘴里还叼着跟不知哪儿来的狗尾巴草。

他也像从前所有亡魂那样,认真地回味了一遍自己颇为短暂的一生。

灵眇问他,怎么小小年纪就来了这里。

他的眼睛生得很好看很明媚,和其他在山野间长大的孩子一样,亮闪闪的,闪着很有兽性的光。他眨巴眨巴眼睛,说自己饿了,夜里又冷,饥寒交迫,于是偷偷摸到一个大户人家的厨院里头,偷馒头。

那日刚刚好就只剩下他一个亡魂,灵眇显得很是有耐心,便问他,大户人家厨院里头怎么会有馒头吃。

他愣了愣,恍然大悟地眨眨眼,接着用一种很得意的语气说,所以我没偷到馒头,喝了碗甜甜的水。

灵眇问,什么水。

他想了想,说,那水装在一个很小很漂亮的碗里,很香甜,里头有红枣,晶莹剔透的。

他很是有礼貌,有问必答,又回到灵眇刚开始问出的那个问题,他解释道,自己因为偷喝了那碗甜水,于是被打了一顿狠的,身上疼得厉害,没多久就遇上了姐姐你。

作为灵辩师的灵眇不可能每来一个人,就把对方的经历问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于是抬手准备放这孩子重新入轮回。

所有经过的亡魂若是听到这话,早就一蹦三尺高,可他没有。

他平静地站了起来,问准备离开休息的灵眇:

“你呢,你不走吗?”

灵眇只当他不懂事,还问出这样单纯甚至显得愚笨的问题,她想走,但她当然不能走,也走不了:“我哪也去不了。”

他的神色在半晌的犹豫后终于坚定下来,笑出来,说:“那我哪也不去了,留下来陪你。”

冥界没有阳光一说,可灵眇那个时候却觉得他的笑很澄朗,像她在人间见过的阳光一样,陡生暖意。

她的座前总是来来往往,送走一批又来一批,没人在意过这位灵辩师的去留,更加没人会说“留下来陪你”这样一句在她看来很是荒唐的话。

灵眇勾了勾唇,想开口拒绝时,又听这人说:

“如果留下来,是不是就再不会被说成没人要的小乞丐。”

他说起他的风餐露宿,说起他并不美好的短暂童年,说起那些动辄打骂的路人,谈起那碗喝过的甜水时,眼睛一弯,似乎是想笑,但却流出豆大的眼泪来。

“姐姐,让我留下来吧。”

灵眇细细查看了眼这个可怜的家伙,想着他变成亡魂也仍心心念念的那碗甜水,于是破例带着他的魂魄来到了人间。

故地重游,他指着被打翻的,角落里的那半碗东西,刚刚流过眼泪还水光闪闪的眼里又亮起明媚的笑意,说就是它。

灵眇分辨了会儿,告诉他这是羹,玉露羹。

她带着他去喝了。

灵眇想了想,觉得身边有个这样的人,其实也不错,于是看着刚刚喝过羹很是开心的他,她开口了。

那个时候,素月当空,夜色怡人。

“跟着我的话——”灵眇负手离开,“那你以后就叫月白了。”

两个孤独的人,靠在一起,就不再是流浪了,月白说这是结伴而行。

……

灵眇喝了口热羹,收回思绪,放下碗的那刻,正好和月白对上视线,她没有跳开相接的目光,而是用从前她第一次见月白的口吻,看着他说:

“不愧是月白尊者从前最爱喝的甜水,甘甜清冽。”

月白会意地笑了:“那时候还不是什么尊者,只不过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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