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几日,徐琬琬明里暗里同徐夫人打探了不少长安朝堂的局势,从一无所知到大致了解也不过这几日的时间。而谢斐这几日确实去了并州军大营视察,故而她也不曾与他遇上。
每逢月初,徐夫人皆会到城中慈幼院施粥布药,徐琬琬从前常住于遥珈山上修养,虽知晓此事,却不曾同徐夫人同往过。如今徐夫人见她身体已是大好,便将她一起带去了慈幼院。
府城中的慈幼院专门接济收养走投无路的妇孺还有被遗弃的孩子,多是官府出面牵头豪强商贾共力出资。
马车中,徐夫人同徐琬琬说着她所不知道的内情:“如幽州的慈幼院便是官府同豪强商贾共力出资,只是幽州算不得富庶,官府能出的银钱算不得多,豪强商贾虽为求名声多有出资,却少有经年坚持者。”
徐琬琬愣了愣:“那并州呢?”
徐夫人笑道:“并州府城的慈幼院,这二十多年来皆是由我出面,与并州地界的诸位官家、巨贾家眷通力达成。”
徐琬琬不明白:“这二者可有何区别?”
徐夫人道:“自是有区别的,受慈幼院救助的多是女子,院中收容的也是女孩多,再有便是些天生有缺,或是父母双亡、族亲不愿抚育的男孩。”
徐琬琬闻言更是不解。
徐夫人幽幽解释道:“纵然我朝有璿皇这一女帝,纵然我朝有女子入朝为官者,可女子在这世道的出路依旧算不得多。出资接济男孩,他尚有登科及第、入朝为官的可能,可女孩却不能,贫家女子连能不能吃饱饭都苦难,又如何有机会如男子般‘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徐琬琬如此便明白了,若是接济收容的是男孩,还能有获取回报的可能。
徐夫人轻叹道:“而官员、豪强商贾之家眷,有富余的善心,有富余的银钱,十几二十年坚持出资的也是不少。如此,并州的慈幼院方能让被接济收容者吃饱饭,病了能延医问药。”
徐琬琬默然轻叹。徐夫人见她沉思的模样,便没有再说下去。
马车悠悠驶过长街,慈幼院便是在城东偏僻之地圈了块地建造。
徐琬琬似是想起什么,她问道:“母亲,官府本就有对慈幼院的出项,如今由母亲牵头各家家眷行事,那府衙库银的出项是作何安排?”
徐夫人有些诧异徐琬琬会想到此事,却没有瞒着她:“慈幼院的进项虽充沛,可院中天生有缺的孩子平日里用药便要花去不少,故而官府这笔银两依旧拨在慈幼院中。”
徐琬琬轻轻“嗯”了一声,前世侍郎府丫鬟“并州天灾,太守贪墨”这八字令她至今心中难以安宁。
当日周珉未曾否认他陷害她父亲之事,可她却只知最后她父母兄长具亡的结果,不知他究竟是如何构陷谋害。
如今已是三月,周珉一举夺得会试榜首的消息也已经传到了并州,
马车停在慈幼院前的空场地上。徐夫人同徐琬琬下了车,慈幼院的管事匆匆从门内出来相迎。管事姓苏,五十上下的妇人,衣着简朴。
徐琬琬目光下意识落在她的眸中,只觉她的眼睛带着慈悲的光。
徐夫人对她甚是信任,见她出来时身形匆忙的模样,开口问道:“可是院中出了什么事儿?”
苏管事冲着徐夫人歉意地笑了笑,她面色凝重:“院中的孩子从今儿早上便开始呕吐腹泻,不知是不是吃坏了肚子。”她说着不禁有些惭愧。
徐夫人闻言,面上亦带上了了几分忧虑:“且带我去看看。”
徐琬琬便跟在徐夫人身后,到了院中,浓厚的药味迎面而来,只见堂前露天的空地上摆着一排排药罐,穿着青衫道袍的小道士同留着羊须胡的老医家在不同的药罐前看着火候。
徐夫人同苏管事去了屋中看那些突然染病的孩子。徐琬琬留在了院中,她诧异的看着出现在此的宋蕴真。
春溪轻声问:“那是曾到过庄上的小宋道长?”
徐琬琬轻轻“嗯”了一声,宋蕴真抬头时一眼便看到了她。
“徐姑娘怎么会在这儿?”宋蕴真睁大了眼睛,眸中的诧异不比徐琬琬少。
“我是陪我母亲前来的。”徐琬琬道,“小宋道长怎么在这儿?”
宋蕴真有些不好意思:“我今早本想去遥珈山找你,路过此地见慈幼院中只有老医家一人在诊治百来个孩子,想着我也会些医术,便略尽些绵薄之力。”
屋内百来个孩子需要人照看,慈幼院中人手远远不够,随徐夫人来的丫鬟仆妇皆被安排去了各屋中照料难受的孩子。
徐琬琬问:“可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宋蕴真眸子亮了亮:“徐姑娘可会煎药?”
徐琬琬点了点头,她吃了十多年的药,即便不曾自己动手煎药,可她也见多了奚戎云煎药时的样子。
她同春溪帮着宋蕴真与老医家将院中的一罐罐汤药煎好,待将院中一罐罐汤药喂给屋中的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