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杜夫人又朝姜含璋媳妇看过去。
姜钟氏只尴尬地抿唇笑笑,转身捧起了茶,自始至终与她嫡亲的婆婆同仇敌忾。
没人给杜夫人捧哏,还得是姜老太来。
姜老太夫人即刻摆起了老祖宗的谱,令道:
“也没什么见不到人的,左右都是一家人。
去取上月的来,给大家伙瞧瞧。”
姜老太发话后一小丫环立即听令朝着锦翠走来。
立在旁边等着一起去取。
黎云缨颔首不可视察地点了点头。
表示同意后,锦翠方才带着人去往账房。
姜老太继而当众慈眉善目地夸赞道:
“不是老太婆我敝帚自珍,别的不说,我这媳妇做账的法子倒是不像武行出身,账面上一进一出,皆清清楚楚爽爽朗朗的,等下你们一看便知。”
此话一出,一屋子的贵妇纷纷表示有幸今天可以开眼长长见识。
又是一番嘈杂地商业吹捧。
炭火炉子煮香茗,雨滴入池起涟漪;
微风轻拂青铜鎏金云纹博山炉周身起了云烟。
一动一静。
相得益彰。
须臾,账本取来。
锦翠连带了三个月的。
两个账房先生也跟着周管事一道来。
与老太太跟前的那丫头一起各捧着一托盘的账目与票据。
黎云缨眸光一扫:
“怎么还惊动了几位先生。”
周管事是总管主事,另外管记账的青衫先生带着徒弟行礼:
“得知老太夫人与太夫人要过账,这就跟了过来,若夫人们有疑问之处,我等正好当面解答。”
姜老太点点头,道了句辛苦。
几位先生回道应该的,后退至一旁。
黎云缨起身随手拿了本,给婆婆奉上。
姜老太问道:“本月各院开支账上可持平?”
“本月才不过几日,不过若是按儿媳的预算裁减法子,精简度日,应该相差不大。”
姜老太随意翻了翻,然后有意递给旁人,笑道:“让大伙见笑了。”
其他贵妇不免有好奇,伸首望过来探视。
只那杜夫人不客气,簇拥着媳妇李氏上前来,似要究竟个彻底。
姜老太也起身,拿起另一册,过问三月的。
黎云缨有条不紊地答:“上月租子收上来,小有盈余,但不多。”
姜老太又开始夸:“还是云缨厉害,她一出马坏了大半年的账也能平掉,不愧是将军府的,这账啊反正老太婆我看着是老眼昏花了,你们看着可还行?”
“我瞧着,果真很好啊。”
围首的杜夫人说着拉拢了媳妇李氏,喊道:“你快来学学。”
旁人见了也都说上一句:“分门别类确实很醒目。”
只是李氏道了句“不过”后,被她婆婆拉了一下衣袖,就打住了话茬,干笑了几声。
姜老太面上敛了假笑,眼风一横,问:
“不过什么?”
李氏先是看了眼正主,只见姜太夫人姜黎氏云淡风轻,一副全然不在意的稳操胜券感,又想起婆婆一早的嘱咐,心一横,彻底地将人得罪道:
“回老太君的话,我只是觉得似乎这账目的物价都偏贵了些,比京都还贵。”
唱双簧的杜夫人立即呵斥了一句,胡说什么。
转头对众人致以歉意:“惭愧惭愧,我这媳妇是商户出身,没见过世面,大家被听她胡说。”
李氏也自行找补了一句:
“说来我也很久没经手采办了,或许目前市面上就是这个价,得让我娘家妹子看看,她现在在家里帮着采买。”
言毕,特地冲黎云缨尴尬一笑。
黎云缨知道今天这戏台是搭上了。
必须上一出好的来,否则谁也下不来台。
姜老太抬手:“去请李小姐。”
丫环们去凉亭寻人,她又请道:“你们也都帮老婆子我看看。”
如此一说,其他人也不免好奇,过来一探究竟。
在座的基本都是当家夫人,管着各府的账簿,即便手下婆子丫环一堆,但心里也跟个明镜似的,账目有没有问题,细看便知。
姜老太对众人继续说:
“别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媳妇受了蒙蔽。”
听起来像是一门心思顾念着儿媳妇,都是为她好。
“若真有刁奴胆敢徇私舞弊,老太婆我要扒了你们的皮!”
姜老太话一落音,旁边的账房先生如何还能立得住,当下跪道:
“老祖宗息怒,我师徒二人只管做账,有凭有据,绝对不会做对不起姜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