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在他身边难道不清不楚?他纵使无情有情,只不对你我……”
无常恼地他要命,惊颤流泪地辩解,“我怎敢用满身污泥去玷污?我没奢望,从不奢望…”
方祁跪在床边,握住他缠着绷带的手,满眼疼惜,“与我不是,我爱你坚贞,亦慕你心如梅似兰。”
无常痛苦得难以言喻,可叹他终不是方祁心中那样。
两日后,药蛊已了。
无常恰如换了个人样,本就眉眼清冷,现如今自有一番风流韵色,醉态十足,嘴唇艳艳靡丽如血色。身伤半愈,疤痕尽消,然独留肚腹上贯穿伤不消。
媚若无依,冰肌玉骨,让方祁这个傻不愣登的痴骨头直直看呆了,论在山庄内就没人能打得过他,先前存着捡便宜的想法近前侍候,旁人如陈冬柳月倒也是乐见其成。
“无常?哥儿?”
无常一双春情桃花眼,神色呆怔但仿佛不识人一样,方祁担忧无比却不敢上前唐突。
朝方祁伸出手,方祁带着疑虑将手搭上,后者脸红心跳不知所措。无常并非神智不清,心中汹涌澎湃,伸手拉过他,将方祁压倒。
方祁躺着喘息,也不敢用力推他过去,实在难为情,“你清醒下,我是方祁,醒醒。”
无常亲了他的嘴唇,手也肆意乱摸。
“无常……无常小哥儿?我是方祁…”
“安静些,我知道我是谁,也知道你是谁!”无常身上寝衣被扯得凌乱,黑沉鸦翼的发散乱了脊背,听他喊才道。
怀中少年埋首在他的颈窝里,唇舌舔舐着方祁的喉结,又在他耳边呢喃细语,“先前你孟浪轻薄我时,怎么不羞?这会作什么正人君子?”
方祁不敢乱动了,也闭口不言。
无常心生惫懒,只伏在方祁身上不动了,他身上粉嫩生汗,脸蛋酡红泛春,眼眸却清亮,“你来吧,我没力气了。”
泪水汹涌,悉数落在方祁身上,温热得让方祁震颤不止,将臂膀环上抚弄,“阿宁别哭,我在,永远都在…”
“祁哥,我是常洛宁,我名叫常洛宁…”
——
眼见这些摸不着头脑的事情越来愈多,顾亭林就莫名其妙窝着火!谢瞻此人如此猖狂,消失许久时间,连个合理的解释都不给,他平日里顾忌着阿宁在身边不好发作,现在连阿宁都作弄没了!
回去之后,越想越气,偏只他气得心里面愈发暴躁,将茶盏都摔了一地才意识到,便就是在这里把他辰阳王府都拆了,那乡野村夫该不理会他也还是不理会!而且他心中知晓八成就是谢瞻扣下阿宁来磋磨他,朝中一堆儿事情凌乱如麻,今个死的人明儿死的狗都能算到他的头上!连他的侍卫统领都告假不归。
副统领曲庄,噤声怯色地敲敲书房门,得允之后奉上一封无戳的信筏,顾亭林忍着脾性看完,却是一点气性被增到了极尽,又往地上摔了一个杯盏之后,指骨敲了敲书案,曲庄门外即答,“殿下?”
“去查顾三年!”
曲庄领命去了,随即查到了府中几个人连同逃到洋河县的顾三年的老子娘给绑回了国都。
顾亭林本就气得要命,这下居然查到他自己府里去了!当即下了狠令,不论死活地给他套出主事人。
几个人也是府中侍候的人,平日里也走动着,但却没能透出顾三年的下落来。
“多少了?”
在一间昏暗潮湿的牢狱里,刽子手巧妙地避开纹理细腻的血管,锐利的弯刀利落划过肌肤,施刑人冷漠地回话,“第三十八刀。”
顾亭林示意刽子手停下施刑。
地上一片鲜血淋漓,满地的,被削下来的,薄薄的一层粉色又带着血色的肉片被排列整齐。
但却寂静无声,直到顾亭林允许,施行的狱司才如释重负逃离出去。
杀戮与凌虐带来的快感即刻消失得无影无踪,愤怒重新支配着顾亭林,究竟是谁在背后主事?他忽略了谁?
自从禾嘉溺毙,他才开始得了皇帝的眼,多少艰难险阻尚且不提,单就从备受欺辱的皇子成为皇帝面前最出彩的辰阳王来说,是禾嘉泡得发胀的尸体给了他机会。
宫中人多拜高踩低,他们三个在戚翡宫里相依为命多年,表面上他还是金尊玉贵的皇子,背地里却被欺负得日子凄苦。他母亲康妃出身北境王府,然却早亡,他父亲是懂得后宫那些手段的,但皇帝不在乎,康成翡死得毫无意义,没能在皇帝心中留下半点印象。
顾亭林那时候七八岁,看起来懂得一切,却仍是一个孩子,他从不以母亲早亡而自卑难安,至少在禾嘉从水里捞上来之前是如此。
禾嘉,禾嘉,这个时候他居然想起他了。
不应该,他不能。
时间久得他都已忘了禾嘉长什么样子了。
——
他站在远处,避免血液沾到他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