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也许没有那么糟,阿城,我只是不准备在这个阶段过快地决定人生伴侣,因为我知道那很大可能走不长。
如果,我是说如果,也许是五年,也许是七年,或许我们都长成了糟糕的大人。有一天你仍然只想和我走完这糟糕的人生的话,若我也没有走向他人,那个时候你便来找我吧。如果是真正的爱的话,什么时候都不算晚。
但若是你已经变成一个糟糕的父亲和男人了,就不要来了。”
王允城想吻她,像发泄自己怒火一般地吻她,但他又清楚地知道那是不对的,是她讨厌的。那样的话,他总有一天也会如她所说,在不能完全控制自己中融入现实的泥淖。
他又怕自己伤到她,咬着牙放开手。明明只是后退一步,却仿佛爬上一座山那样艰难。
他从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苦,明明咽下一腔血,却硬是要吐出一朵花来送给她。他又想,或许这对染染来说更难。她爱他,要先揭开自己陈年的伤疤,将幼稚的他最温柔地放在上面,她这样忍着痛苦,这样温柔坦诚,他便绝对不能反扒着她的伤口吸血。
他得退出来,等染染的伤疤好了,等她和他都成长为一个健全的人格,等他们真正长大,才有资格说爱,说永远在一起。
再没有比染染更好的人了,他想。
王允城或许永远忘不了,18岁这年盛夏,他得到他最初最纯的爱的时刻,也同时失去了它。
后来杨染和母亲很快搬出了小巷——她们要去她大学所在的南方城市租住了。
最后的那天,王允城和范苗送到巷子口,他们都很舍不得。
因为早就告别过,杨染本想一直不回头,但最后还是忍不住,她眼含热泪,笑着同王允城挥手,“范阿姨,再见,我会想你的。阿城,要好好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