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罕见的耐心以及戏谑,还有似警告的劝导。
最识趣的,就是当下顺着他的意,跟着他的话,重复那三个字。
司清泫一点也不着急,他静等着洛舒予说话,捏着她下巴的手稳稳地抬着。
指尖触及到的肌肤软绵细腻,稍微一动;眼前人颤抖的睫毛一落,遮住纠结清暗的眼睛。
“我……”她艰难地开口,却只说出来一个字。
右手的手腕包好不久的纱布上晕出丝丝鲜血,止血的药粉起效,手腕钻心的痛感让她眼前一黑。
洛舒予喉咙一哽咽,将未出口的字吞回去,怕控制不住情绪失了仪态,左手死死攥紧被褥。
好疼,真的好疼。
在瞬息间,洛舒予想,他到底有什么非要留在这不可的理由。
视线下移,女儿家轻启又闭上的粉唇落进他视线中,他不自觉地拇指下扯,拉下闭起的下唇边,露出白泽盈润的贝齿。
“想说的话要说完,这也要我教吗?”
男子声音潺潺,却已有几分压不住的气性,手指也加重了力道抵按着指下的唇。
他未注意到平日浅粉的唇此时已经红的如落血,洛舒予面颊泛着由唇色渡过去的浅红。
他接着说道:“我是你夫君,不是贼人,防我作何。”
想听她道句实话服个软,比去射箭中靶都难。
谁害她,他都不会害她,不知这人在跟他较劲什么。
洛舒予觉得自己呼吸的气都是热的,耳边司清泫的声音模模糊糊,她费力睁眼,左手一抬,搭在捏她下巴的胳膊上。
“没有防。”她水眸望向他的眼睛,手腕的疼连同昏沉的脑袋,使得她心跳愈发急促,眼中那点柔软也变得凶烈起来。
刚融洽不到一会儿的气氛,顿时变得焦灼。
少女忙着辩解,稍蹙眉头,丁点大的委屈掖在眼角,如果不细看,谁都会以为她在跟面前的人使性子发脾气。
一句中,她只听清了防我作何四个字。
那是有些责怪的、不悦的语气。
即便这种语气听得多了,洛舒予还是会委屈。
司清泫刚刚升起的气性,在瞥见少女眼角一点泪光中熄灭了。
他垂眸看向她用力攥着的袖袍,不落折痕的上好缎面从葱白手指间溢出,似是宣泄无处可发的情绪。
轻轻叹息一声后,他回看向她的眼睛,在她执拗的目光中率先败下阵。
本就没有想逼问她的意思,所以他松开拇指,抵押在她的唇角,安抚地摩挲过她的下唇。
“那你要说的是什么?”
司清泫硬朗的眉此刻在光影的晕染下瞧上去有些温和。
也许是他声音也温柔了几分的原因。
在外人面前言笑晏晏没几分正经神色的人,在兄弟面前常板着一张沉稳脸的人,却有这样的时候。
司清泫半温的眉眼毫不掩饰地认真专注盯着洛舒予的眼睛,像在跟他珍惜的不得了的宝贝对话。
“说给我听。”
这时候的洛舒予顾不得再去想司清泫揣的是什么心思,她所有的戒备尽数被疼痛吞噬。
即便听不真切司清泫的声音,但眼前此景太过怀念,在司清泫温柔的注视下,她左手挪到他的手背上握住,脸庞一侧贴着他的掌心。
司清泫心上一软,不自觉地抚摸着她的脸颊。
灼热的呼吸洒在他的手背上,而她的眼神哀伤,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期许,慢慢开口。
“三爷,我好难受。”女儿家的声音很浅,没什么力气,脑袋就着捏她下巴的手沉下去。
他没再呵斥她,头朝前一凑,耳朵贴近她的嘴巴,听清了她的话。
洛舒予眼皮越觉沉重,半阖着眼轻声道:“您答应了守着我的,不会走,对不对?”
她今晚最大的识趣就是没有多嘴问他为什么没去看宋妙灵,她没问,他不提。
换句话说,洛舒予没资格在司清泫面前提宋妙灵,但也没贴心地暗示司清泫该去看看宋妙灵。
她的妒,头次显露出来。
不再是万事替司清泫思虑考量的她,她与他一同默契地避开这个名字。
司清泫察觉到洛舒予异样的乖顺,对方倚在他手掌上蹭了一下,说罢又握紧他的手指。
“……”他的呼吸一滞,不敢动一寸,怕惊动她。
她手心滚烫的温度一路烫到他心里,升起一股酸涩。
谁说予儿性子冷淡、心里没他?就该让二哥来瞧一眼,别再说什么予儿不喜欢他的话。
不喜欢能这样?
司清泫托起洛舒予的脸,额头相抵,直直望进她昏沉的眼,不怕病传给他地贴近道:“对,我不守着你还能守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