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没有。这个地方经过的人很多，你确定要在这里坐着？”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耳垂，沈清越像是被烫到，猛地站起身。巨大的情绪波动后身体使不上力，脚步也变得虚浮，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摇晃。穆珩随着沈清越一起站起来，伸出手扶着沈清越的肩膀，待沈清越站稳后松开手。
沈清越眼角微红，睫毛上沾着水珠，随着眨眼的动作晃动，让穆珩想起雾气浓重的清晨，在森林中扑扇翅膀的蝴蝶。
“别看我。”
他扔下这句话之后快步走开，留下挺拔的背影。淅淅沥沥的雨水顺着脸颊滴落，在地上砸出一圈又一圈涟漪。视线逐渐变得模糊，他将脸上的雨水抹开，亮起的车灯照得他睁不开眼。
“沈清越！”
刺耳的喇叭声响起，撞击鼓膜，沈清越被一股大力扯进怀里，穆珩抱着他撞到墙边，一辆白色小轿车从他身后呼啸而过，卷起的泥水向两边迸溅，行人的惊呼和司机的咒骂混在一团。穆珩牢牢地抱住他，撑起一座透明的屏障，将四周的一切隔绝在外。
无奈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服了，沈清越，你还让我不要看你，我要是不看着你，你早就出车祸了。”
潮湿的水汽中夹杂着木质香水的味道，沈清越眨眨眼，下巴抵着穆珩的肩膀，耳边是对方咚咚的心跳。他左右摆动想要挣脱穆珩的怀抱，然而穆珩的两只手牢牢地锁在腰间，让他动弹不得。
穆珩察觉到怀中人的动静，松开手，沈清越立刻从他身上跳开，心有余悸地站在一旁，朝穆珩的肩膀扫了几眼后低下头。穆珩顺着沈清越的视线，瞥见从衬衫中渗出来的血，猜到是背部和墙面接触的时候蹭破了皮。他活动了下胳膊，注意到沈清越发红的脸颊，伸手轻轻擦去上面的污水，指尖传来滑腻柔软的触感。
被父亲打一巴掌的情景历历在目，沈清越后退一步，手向上抬起又放下，抑制住想要把穆珩的手打掉的冲动，深知穆珩刚刚救了他一命，心里一软，小声说：“谢谢。”
“听不见。”
穆珩捡起掉落在一旁的雨伞，使之能将两人完全盖住，雨下得越来越大，哗啦啦的声音覆盖住沈清越的说话声，但穆珩凭借口型也能猜到沈清越刚刚说了什么，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说：“你在模电课上说的谢谢，声音那么大，怎么到我这里，声音这么小。”
“听不见算了。”沈清越调高音量，不满地望了穆珩一眼。
“我的车停在附近，刚好我要回学校，把你一起带回去。”穆珩向前一步，见对方停留在原地没动，揪住沈清越的袖口牵着他走，“走啊，愣在这里干什么。”
路面低洼处积了一汪水，车辆从上面经过溅射水花，污水滴落在沈清越的白色裤脚，像是在上面画上一副水墨画。沈清越跟着穆珩的步伐，大脑昏昏沉沉，乱七八糟的事情全部被塞进脑海里，膝盖隐隐作痛，发出不堪重负的尖叫声。
他们到达地下车库，穆珩拉开车门，直接坐在驾驶座上。面对崭新的汽车座椅，沈清越迟疑了一会。他的裤子完全湿透，紧紧贴在皮肤上，白色的裤脚沾上污水。
穆珩见沈清越迟迟未动，催促道：“上来。”
“我裤子全湿了，会把你的车弄脏。”
这个回答让穆珩很意外，他打开空调，说：“这有什么，我裤子上也全都是水，先上来，淋雨容易感冒，先送你回宿舍。”
汽车在巨大的声浪中缓缓启动，冲进昏暗的雨天。乌云遮蔽住所有光线，雨滴不停击打着车窗，发出沉闷的“哒哒”声，繁华的商圈逐渐远去，车灯汇聚成一条亮线，顺着道路绵延不绝。
堵车是B市的常态，沈清越在等红绿灯的间隙出神地望向窗外。灰蒙蒙的世界夹杂着彩色的碎块，骑着电动车的外卖员敏捷穿梭于拥堵的车流中，穿着雨衣的小朋友和父母牵着手走在路上，头上顶着校服的学生从面前一晃而过，脸颊的火辣辣的疼痛退去，飘荡的灵魂重新落回□□。
“你刚刚……听到我和父亲的谈话了？”
“是的，你们俩谈话声音那么大，很难不听到。”
“你没有任何问题想要问我吗？”
“我问了你就会回答？”
“穆珩，是父亲派你过来监视我的吗？”沈清越迟疑地问道，拿出口袋中巧克力的包装纸，将其揉成一团又展开，抚平上面的折痕，咔嚓声顺着手指的动作流动在温暖的空间里。
“不是，我对你父亲有所耳闻，但我没必要受他差遣。”
沈清越沉默了一会，说：“勉强相信你。”穆珩听到他的回答后笑了一声。
车内陷入静寂，绿灯亮起，穆珩从车内后视镜瞥见沈清越正在用袖口擦手机上的水滴，单手握住方向盘，将腿边的纸巾向后座扔去，精准落在沈清越的旁边，说：“用这个擦。”
屏幕显示微信有很多未读消息，沈清越逐一点开。方怡发来校园活动的推送，随机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