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腿坐下。
冷牧瞧着魔王那张熟悉的脸和脸上本不应出现的冷酷薄情,内心涩得一抽。
冷牧吸了吸鼻子,声音有点哽咽。
“魔王,我好奇……你有自我吗?”
魔王面露困惑。
“你本来就长这样吗?你记得自己原来什么样吗?你有父母家人吗?你有朋友吗?你有生活的乐趣吗?你活着有什么目标吗?你为什么创造了我呢?……”
冷牧一连串的发问打了魔王个措手不及。
谩骂诅咒的话他听得耳朵起茧,但是这样没有攻击意味的纯粹疑问他很少听,不,应该是第一次。
魔王下意识顺着她的话去思考,去挖掘,很可惜……就算是他自己,好像……也没有答案。
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你猜呢?”魔王反问冷牧。
冷牧定定地看着他许久,表情几度变化,有探寻,有不解,有质问,有嘲讽……最后都凝成恍然。
“……原来永世孤寂就是上天给你不可救赎的惩罚。”
冷牧看着魔王似乎被打击到晃了晃的身形,内心讥笑。
这就受打击了?要她说,这算哪门子惩罚?有权有势有钱有力量,孤独算什么,奖励?这惩罚给她吧,她也想坐拥天下享无边寂寞!
她正腹诽,魔王却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突然炸毛开始骂骂咧咧,口口声声指责冷牧不识好歹,要收拾她云云。冷牧骂够了,都不想和这头脑不发达的二货计较。
冷牧嗤道:“那你要怎样?烧了我?”
她此时除了头和脖子已经差不多全转化为纸片了。她在想最后的部分要不要快速一点一下子变完,脑袋慢慢变有点无聊还有点尴尬。
魔王一噎,似乎反应过来最严重的的惩罚她早在承受,要想令她害怕,貌似只能烧了她,让她永远消失……
永远消失吗?
这几个字让魔王隐约感到害怕。
冷牧虽然可气,但他不敢想象没她的世界。第一次让冷牧变回去后的那段时间,他受够了。
说来好笑,在创造冷牧之前的日子,不管再无聊他都能忍受,可是和冷牧在一起生活过,她不在,时间就变得特别难捱,仿佛每一秒都被拉长了数倍。
他坐在自己空荡荡的城堡里,坐在城堡中心的王座上,突然发现那里太大了,大的只有他;太安静了,静得只能听见自己机械跳动千万年的心跳。
生平第一次,他尝到了什么叫寂寞。
他以为是自己太无聊了,于是重新玩创造纸片人的游戏,但是……她们都比不上冷牧,反而令他的思念与日俱增。她换了一个又一个的纸片人,根据资讯创造了一个个据说很迷人的角色,但他只觉得寡然无味——不管那些人物设定上多好,他总能一眼看透她们,在什么场景说什么话,心理活动如何,会有什么反应,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太无趣了。
同样是被创造的,冷牧就不会被猜中。虽然她大多数时间都在迎合自己,但是他看不到她的想法,很奇怪吧?明明自己创造了她,可她活过来后,却像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叫人迷惑。她永远怀揣着秘密,像是永远拿不完的套娃,去掉了外面那一层,你以为到底了,但她里面还有一层。
是不是就冷牧不一样呢?
有段时间魔王陷入了疯狂的制造,到后来,他惊讶发现,自己随手做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带上了冷牧的影子。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或许他也有自己的偏好,冷牧作为他创造的第一个纸片人,付出了更多心血和注意,所以有影响正常。
魔王这样想。
然后他决定认真造一个完全符合自己追求的纸片人。
他预计会花相当长的时间,就和创造冷牧当时一样,兴许要好几个月甚至以年计。然而真正下笔的时候,他几乎不用思考就知道自己要画什么设定什么。行云流水一番,看到成品后,魔王感到意外又觉得在意料之中。
那幅画和冷牧简直一模一样。
魔王认了。
他打算活化那幅画时,那幅画却迟迟没有动静。
“……”
他尝试了很多方法,但只要形象和设定与冷牧大差不差的时候,画就不会活过来。这是以往从没遇到过的。而这也让魔王意识到,冷牧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世上没有相似品。
这点认知让魔王欣喜,他似乎找到了自己对冷牧特殊的原因,立刻火急火燎地找来冷牧留下的那个小纸片拿回冷牧的画像。
苏醒后的冷牧还和当初一样,可是……不记得他了。
他安慰自己好多次,不记得也没关系,正好忘了糟糕的过去,让他们以最好的样子创造新的记忆——但他无法欺骗自己,每次冷牧重置后对他全然陌生的样子,都会给他沉重的打击,自己最钟意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