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丹睁开眼时,耳边是女娲娘娘的最后一句话。
“破局,在你。”
“醒了?发热了不好好休息,跑去看那天帝做甚?”
流丹坐起身,身体舒服了不少,道:“小白,帝君呢?”
“……”
白黎无言:“我可生气了,早知你如此见色忘友,就该拦着你。”
流丹此刻却没什么心情说些“你最好、你最重要”的受用话来哄骗白黎,他迫切的想要见到朱华。
白黎观他脸色难看,也不好再逗趣,道:“发生什么了?他在修补天堑。”
流丹得了准话,穿上鞋子就要奔去。
白黎忙拦着他:“你别急,我带你去。”
说罢,两人乘风而去。风声飒飒,鼓动着流丹的衣袂。
西天柱,流丹站在不远处望着耗费法力修补天堑的朱华,默然不语,只凝视着。
等他收手,流丹才如离弦的箭一般猛地扑进了朱华怀中。
双臂越发收紧,多日的委屈与害怕揉进泪水中宣泄而出。
朱华不知发生了何事,只一声声、一遍遍,耐心的哄着。
流丹止住了哭声,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华华,我要死了。”
朱华蹙眉,心中因这没头没尾的四个字蓦然一紧。揽着人回到水云殿那间堆满了金银珠宝的房间,才颤抖着声音问:“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这样讲。”
流丹说他看到了女娲娘娘,也看到了第一次天地崩塌时神武帝君欲以身补天的场面。
“女娲娘娘说——破局,在我。”
他扬起头,不再压抑自己的难过:“我只是个普通人,我也只想做个普通的神仙,我不想救世,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我怕死……我不想死……我舍不得你。”
朱华的脸色由凝重转为木然,最后归于平静,道:“没关系,我们不做救世主,我带你走,离这里远远的。”
天界的事暂且告一段落,人间的灾祸才刚刚开始。
破败的庙宇,题着“司瘟殿”三字的牌匾半挂在门头,一阵微风吹过发出“吱呀”作响,令人牙酸的声音,要掉不掉。
洪水冲散了房屋,退无可退的百姓们掩面哭泣。神仙不再保佑他们,他们已经无家可归。
瘟神乘风飞至半空,看到拼命逃窜的凡人,施法将他们送进了司瘟殿。
凡人们被这诡异又神奇的一幕惊得跪倒在地,连连叫着“神仙保佑”。
有一人看清了牌匾上的题字,喊叫出声:“这是瘟神殿,这是瘟神殿!”
重复了两遍,看来此人对这瘟神当真意见颇大。
不等他惊呼完毕,又一人斥责他:“瘟神怎么了?瘟神也是神,保护凡人的神仙,就是好神仙!”
瘟神心中流过暖意,露出了发自真心的笑容。为凡人撑起了屏障,挡去汹涌的洪水。
不止这间庙,也不止这座城。庙宇建造之地,皆升起或大或小、或明或暗的法术屏障,保护着他们的信徒。
神像被推倒他们的人重新竖起,案前香炉升起了缕缕轻烟。
凡人虔心跪拜,神仙尽着自己应尽的责任。
神武帝君与吉神不知所踪。
他们再次现身时,已至八月十五。
中秋节。
团圆的日子。
两只紧紧交握的手将皮肤压的泛白。
吉神凝视着破碎的天,轻声道:“帝君,我准备好了。”
而神武帝君却凝视着吉神,将炼制的五色石放到了他手中,道:“好。”
两人身后是万千仙神。
白黎、文昌、林青……还有很多。
流丹一一看去,冲他们挥了挥手,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要拯救天下了,你们不要忘记我,我还会回来的。”
一双双通红的眼睛,流着泪。
流丹抱了抱朱华,在他耳边道:“帝君,可以为我殉情吗。”
神武帝君捏了捏吉神的脸,温声道:“当然可以,不会让我的小元宝等太久。”
得了想要的答案,流丹不再回头,决绝地赴向黑暗。
被混沌淹没时,他听到了贺兰祠的声音:“你一人固然可以修补天堑,但本座的九幽恐怕仍要与天界隔绝,所以,一起死罢。”
至此,风轻云淡,傍花随柳。
记不清多久了,只知道过去了许多许多年。
熙熙攘攘的城,有三家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的店。
画坊,音阁,还有一家话本堂。
酆都寻到人时,曾经的神武帝君正提起酒坛灌着酒,手中捏着一张很普通纸,纸上写着“吉神愿望劵”。
“不是说什么愿望都能实现吗,怎么能骗人呢。”
酆都见不得他如今丧气的模样,今日来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