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泽忽然说:“你害怕吗?”
只听见程泽的声音比起平时低沉许多,带着一股浓郁的、化不开的忧愁感。
楚舟讶异地看着他望向远方的侧影。
他转过头,目光落下,带着点认真:“这样的末世,你害怕吗?”
楚舟眨了眨眼,怎么说呢,有保护卡在手还是有点小得意在的,但亲眼目睹梁姨的死亡把她拽入了谷底,她也会不禁去想,万一哪天积分用完了呢,说实话她也无法确定自己会不会落到一个面对灾难的世界每天痛苦码字的下场。
万一末世无休无止呢,那她成为了顶尖作者又有什么意义?
颠沛流离的生活、秩序失衡的世界还有意义吗。
楚舟蹙着眉。
程泽耐心地等待,同时注意到楚舟的表情变化。
她倒是认真思考了。
还是有意义的吧。
至少,还活着,不是吗。
半晌,楚舟给出了她的回答:
“害怕,但我更害怕连活着都无法做到。”
程泽微哂,他迈步走向楼梯,留下一句:“今天我不出去了。”
既然坏人的存在打破了秩序,那就让他们消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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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明忽暗的猩红烟头飘出一缕灰白色的烟。
郑丰信步走到一排跪在地上的村民前,手里拿着一把刀,他表情温和,带着笑意,手上的动作却粗暴无情。
寸头的下巴被一个钳子般的手掐着用力抬起,脸颊生疼,牙齿仿佛绞成一团。
寸头怒而瞪着郑丰,郑丰随意一笑,手上的力度加大,寸头忍住疼痛,也不管脸颊快要超负荷了,仍倔强的瞪着郑丰。
郑丰左手朝寸头递去一把磨得发亮的刀,寸头微微睁大了眼睛。
“接,替老子办事。不接——”他阴森一笑,眸光如狼。
“那就帮我试试这把刀有多锋利吧……”他用一种令人胆寒的声音低声道。
寸头立刻感觉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眼前有点发昏。
他突然接过刀,低着头,“替您办事。”
郑丰嗤笑一声,从身旁的小弟旁拿过一根棍子,一下一下敲击着掌心,每一声都仿佛一个巨大的雷声重击心脏。
一阵风忽然被带起,寸头猛地发力,憋红着脸,咬紧牙关,双手握着刀柄拼尽全力往郑丰的颈脖挥去。
有人却比他速度更快,郑丰一矮身,躲过一记,右手一滑,摸到侧腰处冰凉的刀柄,寸头表情大变,下一秒却被郑丰面无表情地划开脖子,他甚至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刀锋急速靠近以及刀刃折射的一抹亮丽的白光。
这是寸头死前所能看见的所有东西。
那些在梁姨被杀时表现出巨大反应和震惊的小弟此时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不知是麻木还是习以为常了。
剩下的人倒吸一口冷气,有的泪流满面,眼里满是惊恐,一个老人瞪大了眼睛,像是想痛骂一番,老人直直地指着郑丰,手指颤抖抽搐,整个人很是不对劲。
郑丰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上蹭到的血,无波无澜的嗓音再次响起:“只剩下两根棍子了,可你们还有五个人。没有武器的废物怎么比得上那些有用的人呢,我郑丰不养闲人。”
有人立刻反应过来,疯了似的冲向郑丰面前跪下,接过他手里的木棍,声音里带着恐惧的颤抖:“谢谢郑哥……谢谢郑哥。”
郑丰乐意看到这样的画面,他一脚踢开跪在他面前的人,对旁边的人说:“把廖昌辉叫过来,傍晚行动。”
傍晚六七点,郑丰领着一大帮人浩浩荡荡地往楚家走,不知是谁看见了,尖叫地喊了声:“郑丰他们打过来啦!”
接着,院里的村民纷纷拿起锄头木棍等一切工具,站在门内严阵以待。
一个高个子的村民扬声道:“反正咱们肯定是跑不出去了,倒不如跟他们干一架!”
既然要正面对抗,那便是拼命了,村民们纵使心中不安,却仍然卯足干劲,也或许是他们人也不少,有了那份对抗的底气,个个都精神抖擞。
楚舟站在一旁,阻止不了,只好说:“大门被打破了,咱们就迎战……”
众人只听见楚舟前半句话,后半句话被淹没在门外声势浩大的喊叫声中。
郑丰点燃木棍,举了起来,一门之隔的楚舟等人闻到了浓烈的烟味。
“……不过,门是不会破的。”楚舟老实地接上后半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