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正是沪宁五月的傍晚,因着公馆主人难得早歇班一趟,而早早便让后厨烧上了饭。原本这家人惯常是要再迟些吃晚饭的。
商盛松进门时又提了一油纸包贵香斋现做的鲜花饼,回来时却还不见家里的另一位“主人”回来。他也只好先自顾自上楼,直等到晚饭时下楼才见着人回来,眨着那双猫儿似的眼睛同他问好却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熟悉这眼神——只怕是小姑娘又有所求了。好在他也不急,耐心等到晚饭上桌,果见人开口。
“叔叔,明天有两个同学要一起过来讨论稿子,你有没有客人呀?我好不好借一下客厅呀?”
商盛松筷尖一顿,抬眼望向自己身侧睁着一双大眼睛喊他“叔叔”的卫倏,心里想着自己明天还真有个生意上的伙伴要接待。可是等到话出口就变成含着笑音的一句:“没有,要来同学,用不用让柳妈准备点吃的招待一下?”
看他松口,卫倏脸上立马有了些兴奋的神采:“——不用,就来两个同学,因为要画一幅大的宣传画,可能要在地板上铺开,书房不大方便。”她笑起来,忙不迭替商盛松夹了一筷子笋丝,“谢谢叔叔啦。”
商盛松瞧她乖觉,自然受用,又往卫倏的碗里添了一筷子烧鹅:“哪里的话……既有事应该认真对待。小倏认真,我哪里有不认真应对的道理。这样,你留一留同学,晚上我们一起吃顿便饭也好。”
他大约是心情好,说话间又允诺了些事——因着在他身边这些年月,卫倏少见请同学朋友到府上作客的请求。她既开口应该也是顶重要的事。她既重视,他没有不支持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