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京墨没有说话，过了很久，才幽幽开口，问道：“他什么时候走的？”
“昨天晚上，”王小青回答，“肝癌晚期，走的时候没受什么苦…”
书房里安静极了，王小青打破沉默，说：“我就是来知会你一声，侯波同志的追悼会在海外举行…”
“你去吗？”楚京墨问。
“追悼会不是组织举办的，是郑璞为侯波同志举办的，他们不知道有组织的存在。”王小青说。
“我知道了，谢谢你。”楚京墨说。
王小青走后，楚京墨还在书房里坐着，何因南轻轻走到他身旁，劝他休息。
“肝癌晚期，跟我一样…”楚京墨叹了口气，说。
“师父，您别多想，您是医生，肯定知道，只要积极治疗，癌症就是个慢性病。”何因南说。
“因南，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楚京墨看着何因南说。
“师父…”何因南想劝，腹部涌起的剧痛让他说不出话来。
“因南，你怎么了？”楚京墨站起来扶住何因南。
何因南握拳压住腹部，“师父，我没事儿…”
楚京墨摸上他的脉搏，心中一惊。
何因南咬牙强撑，疼痛褪去，一身的冷汗。
“你怎么这么傻？”楚京墨的眼泪划落，“是我对不住你，我对不住你…”
“师父，您这么说，我怎么受得住？”何因南跪在楚京墨面前，流泪说：“师父对我恩重如山...”
“恩重如山…因为我，你一出生就没了父母…”楚京墨把何因南搂在怀里，痛哭失声。
楚京墨的耳边回响着他年轻时的发言。
“人们总说珠玉是宝，玉在山而草木润，渊生珠而崖不枯，保一方平安者即为宝物。我的母亲是位历史学家，她的书房里摆满了珍宝，然而，我见过的所有珍宝都比不过在座的各位，你们身着白衣，承担起救死扶伤的使命，你们才是这人世间的物华天宝。”注视着学生们晶亮的眼眸，楚京墨接着说：“孩子们，我珍视你们，我记得你们所有人的学号，以后我还要记得你们的功勋。借着年轻，你们要生出勇气和智慧，将来，你们还要学会坚守和宽容。蚌病生珠，这一切无比艰辛，但为了我们肩负的使命，诸位，拜托了。”
礼堂里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医科大学的学生们充满崇敬的望着这位年仅25岁的院长，内心升腾起的使命感赋予了他们前行的动力。
入学典礼结束，楚京墨回到家中，他的妻子，秦玉渊将上好的红酒摆放在餐桌上，为他庆祝。
“祝贺你。”秦玉渊微笑着举起酒杯。
“你好像不太开心。”楚京墨没有举杯，只是握着酒杯，看着妻子的笑颜，察觉出她隐藏起来的不安。
秦玉渊收起笑容，放下酒杯，低声说：“今天，有个学生来找我，她怀疑亚国在猎取我国的基因资源。”
“什么？她为什么这么说？”楚京墨的心里升腾起不安，着急的问。
“今年二月，亚国国立大学的三名研究生和咱们大学公共卫生学院合作开展了云国长寿老人健康调查项目，这个项目允许抽取的血样数是300例，可是，那个学生告诉我，他们采集了4000例血样。在采集血样的时候，那些亚国的研究生把老人的手搓热以后，用针管从老人的手指上取血。第一滴血是不能用的，要从第二滴血开始，从每位老人手指上取的血，要能充满直径为12毫米的5个圆圈。咱们的学生担心这样采血，会影响老人的身体健康，所以要求他们出示从亚国带来的原版操作说明，可他们不肯，咱们的学生就趁他们外出的时候，偷偷拿到了原始资料，结果发现亚国发给我们的资料上有意回避了原始资料中的基因字样。”秦玉渊说：“京墨，长寿老人的细胞中保存着云国人最稳定的基因，若被猎取，后果不堪设想，你能不能想办法让这些项目停下来。”
楚京墨叹了口气，卫生部要求云国医科大学引入该项目的时候，他就坚决反对，最终迫于压力无奈妥协，只好把这个项目允许抽取的血样数量尽可能的压低。
“对不起啊…”秦玉渊看着楚京墨为难的样子，把手掌覆在他的手背上，说：“也许是我想多了…”
“没关系，是我做得不好，”楚京墨离开餐桌，打开电脑，过了一会儿，他吃惊地说：“怎么这么多？”
秦玉渊凑过去看，在全国的大学里类似的项目竟然高达50个，秦玉渊看着眉头紧锁，“这个项目，对家族性哮喘病和慢性阻碍性肺病的健康调查，有可能是在猎取基因缺陷！”
“我去联系这些高校，确定项目允许收集的血液数量和实际收集的血样数量。”楚京墨说。
一周后，楚京墨完成了调查，各个项目实际收集的血液数量均远高于允许收集的血液数量，他赶紧把这一情况反映给卫生部，并联合数位专家在各大媒体上呼吁警惕云国基因资源的流失。